「惜娟，你別哭了……我心痛……」胡木恩終於忍不住拉住了的手，啞聲說：「這兩天我就去把財產變賣，統統換珠璃國的銀票，我們去珠璃國。我在那裏的遠房叔叔人很好，會收留我們一家人的。以後我們就做點小生意，我會好好照顧你。」

「木恩……我老了，又這麼丑了……你……」娟夫人纖瘦的手指捂得更，哭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你哪裏丑？惜娟最好看了……」胡木恩急得滿頭是汗，抱著的，一遍遍地說：「我也不是年輕人了，我們都不年輕了，聽我說，我們好好珍惜這機會，好不好？」

娟夫人泣著點頭，沾著淚的手指輕輕地放到他的手背上，「好……木恩，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便是死了我也願意……」

「那我明天就開始去變賣東西。」胡木恩激地說。

娟夫人點點頭，輕聲說：「我那裏還有好多東西，但從這裏變賣不合適，我會收起來，你去找個鏢局，鏢局幫我們押送到珠璃國去，這樣最為妥當。」

「但現逢世，只怕賊匪眾多，貴重東西還是帶為妙。」胡木恩想了想，小聲說：「你放心，我這些年攢了些錢，置辦個小宅綽綽有餘。太貴重的東西帶在上，反而是害。」

「所以請鏢局啊，丟了就丟了吧，若沒丟，今後我死了，你還能用這些再娶人，置辦家業。」

惜夫人勉強笑笑，鬆開了他的手指，扶著桌子站起來，深深地吸了口氣。

「惜娟，以後不要說這樣的話了，我能遇上你，得到你的喜歡，就是我的天大的福份。真的，我今生今世，只想娶你一人為妻，再無人。」胡木恩正道。

「但我甚至不能替你生孩子，我還比你大上幾歲，你母親一定不喜歡……罷了，我們且先不說這些，先把手頭上的事辦好吧。」惜夫人艱地說。

「好，我明天就去辦。」胡木恩給了眼淚，溫地說：「你別哭了。」

「嗯。」惜夫人苦地看著他。

這人真好，相貌堂堂，又武藝高強。他也有四十歲的年紀了，但之前的日子一直在替大元國辦差，幾乎沒有時間去娶妻生子，直到閻晟把他分派到的邊保護，二人才越走越近。不然憑他的條件，娶個年輕貌的也不是沒可能，畢竟他也算是大元的復國功臣。

罷了，已經貪心了，就繼續貪心下去吧。看著他大步離開之後，取了一柱香，向著西方虔誠地拜了拜，喃喃道：「佛祖在上，若真要怪罪我們，就讓我一人墜地獄，木恩他是好人，請讓他好好的活下去。」

「夫人。」小沙彌拖著笤帚過來了，探著腦袋往裏看。

「啊……」惜夫人嚇了一跳，趕轉過。

「您掉了東西。」小沙彌攤開手掌心，掌心裏有一枚小巧的玉耳墜。

「這……不是我的啊。」惜夫人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那可能是你的婢的吧。」小沙彌咧一笑，又拖著笤帚走開。

惜夫人看看耳墜子，水通，十分漂亮。這些婢們都是大元人，大元人多的就是珠寶，或者真有可能是哪個婢的。

不過一向不太注意這些丫頭們穿什麼戴什麼，對也不怎麼上心，只要一出來，說聲讓們可以自由去玩耍，幾個丫頭立刻就跑了個沒影。所以想不起來，這墜子到底是誰的。拿回去問問吧，若能湊回一對，也是好事。

把墜子用帕子包起來，走到牆邊的銅鏡前，用梳子篦了一下頭髮，怔怔地看著銅鏡里的臉出神。

這臉，真的不年輕了，削瘦，蒼白，哪有半分胡木恩所說的……只是哭腫的眼睛裏，確實有了幾分生氣，這是胡木恩給的希，對於好生活的憧憬。

忍不住地幻想，離開這裏之後，和胡木恩有了自己的小宅，養了幾隻，幾隻鴨，最好還養幾頭小豬崽，然後洗做飯，織布裁……胡木恩就在小店打理生意，胡木恩很會木活兒，他們可以開木店，他做一些傢俱，還有的梳妝鏡臺去賣……

那樣的日子，一定很好，很……

惜夫人蒼白的臉上又有了幾紅暈，掩了掩臉頰，惆悵地看向院子裏，幾隻小鳥落到了枝頭，嘰喳啾鳴。的心突然一，卿嫣會和鳥兒說話，會不會派鳥兒來聽，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和胡木恩的事？是不是已經在閻晟面前告狀，然後悄悄地誅殺胡木恩？

越想越怕，心越跳越急，一口氣沒上來，差點一頭栽下去。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拍了拍臉，讓自己放鎮定一些。

「不如去那裏看看況，若真是如此，要死就死我一人吧。」雙拳攥，自言自語道。打定主意后，匆匆洗了把臉，重新挽了個頭髮，獨自去了衛長風的小院。

……

卿嫣正坐在院中逗小珍珠，它神好了許多，因為浮燈救過它，所以也多了幾分禪，不時抬頭，念幾句阿彌陀佛。

卿嫣覺得好笑，用草葉拔拔它的，小聲說：「你還信佛了，要不要去西天？」

「當菩薩，我要當菩薩。」小珍珠在桌上跳來跳去，啾啾地。

「就憑你？」卿嫣托著腮，草葉直往它的小腦袋上敲，「小珍珠，你癡心枉想。」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小珍珠立刻回了句卿嫣以前常說的話。

「哦，你真進化了。」卿嫣揚了揚秀眉，好笑地說。

這時，冷衫的聲音從後響起，「惜夫人？」

卿嫣扭頭看，只見惜夫人正紅著眼睛站在院門口，眼神有些慌地看著。

「惜夫人來了，快請進。」趕起，笑地請惜夫人進來。眼睛紅腫得像核桃，這閻晟的罪過大了，讓惜夫人哭這樣。

「王呢？」惜夫人鎮定了一下，慢慢走了進來。

「在與大皇子談事，坐吧。」卿嫣主扶了惜夫人一把，讓在石桌邊落坐。

惜夫人絞著帕子，盯著指尖發怔。

卿嫣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只有在一邊陪著坐著。

其實不是沒和閻晟商量過惜夫人的安頓問題，但閻晟覺得若把惜夫人這樣推出去，只怕人人會笑話，欺負，在他邊，起碼他還能照顧的生活起居，也算是報答的恩。

沒人會想到，惜夫人居然在遲暮之年，遇上胡木恩這樣的男人，不懼怕閻晟的權勢，也不計較惜夫人的出，只一心喜歡著這忍善良的人。

過了好久，那扇門終於打開了，閻晟先出來，一眼看到惜夫人，不由得怔住。

「惜娟怎麼哭這樣？」

「沒什麼，就是不太舒服。」惜娟擰著帕子站起來，給他行了個禮。

「長風門主，不如你給惜夫人把把脈。」閻晟扭頭看衛長風。

衛長風眉頭微擰，淡淡地說：「是你夫人，自有宮中醫照料，我不太方便。」

他可沒那麼好心，遇上人就給別人把脈，何況是閻晟的另一位夫人。

閻晟神一僵，這臭小子拒絕人的語氣還……不過比他大了眨幾下眼的功夫，還真擺出架子來了！

「不必勞煩大皇子了，我只是好久沒見到王，所以過來請安……」惜夫人囁嚅著，小心地觀察幾人的神，想看看卿嫣是否告狀了。

「既來了，一起用膳吧。」閻晟轉過臉，扶了惜夫人一把，溫和地說：「我也有許久沒和你一起用膳，正想和你談談。」

「談什麼？」惜夫人張地問。

「西山居那地方風景不錯，如果你願意，我想送你去那裏休養，就不必跟著我們奔波勞累了。」閻晟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