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楚辭在黑暗里驚醒，桌上就紅燭只剩半截，燭淚堆得高高的。

半天才恍過神來，想著夢里的場景，眉心皺。

沖了吉時？

蕭燁昏迷不醒嗎？

有那麼一瞬間，分不清楚究竟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什麼是現實什麼又是夢境。

不由自主想到大婚前那個晚上蕭燁來找的場景，說得那些話。

那晚，問他，“婚前三天不能見面啊，你怎麼又來了？”

他擁著，嗓音沙啞，“阿辭，我等不及了。”

第二天，就被楚寧兩刀捅死了。

煞嗎？

腦子里紛紛的，捉不這些東西。

外面傳來了響聲，木公公到了門口，輕聲道，“殿下，您有一封信。”

楚辭回神，披開門。

打開信封看完，道，“你岑寂守好這里，我出去一趟。”

“好。”

木公公竟也沒多問。

楚辭趕收拾好東西，把銀留在宮里，“這邊但凡有任何況，第一時間聯系我。”

說完，便出宮了。

銀眉心皺，朝著黑暗中使了個眼。

天還沒亮，楚辭去了冰心居，自己趕的車。

到了冰心居大門口，就看到了久違的元福，一下子把心頭那些悶悶的緒都沖散了，“先生在里面嗎？”

“嗯，等您一會兒了。”

元福朝著笑，和初見時一樣。

楚辭拎著子，三步并兩步沖進屋里，上樓便喊，“先生！先生！”

先生迎出門來扶住，“這麼大人了，也不知道走路小心些，萬一摔倒了怎麼辦？”

他臉上帶著笑容，看上去慈又溫暖。

楚辭臉紅彤彤的，喜悅之溢于言表，“好久沒見著先生了，先生近日可好？”

“很好。”

先生笑著，拉進屋，道，“倒是有個人傷得太重，需要阿辭幫幫忙。”

“誰？”

楚辭一愣。

先生指了指榻上。

那榻上，躺著一個小姑娘，楚辭一看登時瞪大了眼睛，“是？”

“阿辭認識？”先生看了一眼。

楚辭渾僵，心下已經是驚濤駭浪。

許久之后，才輕輕搖頭，“就是，遠遠看到過一眼……”

秦如月！

居然是秦如月啊！

在現實當中，并不認識秦如月。

可是夢境里，秦如月和齊怡在一起，欺辱過。而且銀也跟說過，秦如月喜歡蕭燁啊！

這怎麼看，都是不能對付的兩個人。

那先生的份呢？

總不能說先生是工部尚書秦大人吧？

楚辭真的萬萬沒想到，這些關系到最后會復雜到如此程度……直到半晌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已然不喜歡蕭燁。

那秦如月喜歡，便喜歡去吧。

緩緩地，著口深呼吸了口氣，問，“先生，這是怎麼了？”

“外傷，包扎過幾次，但是一直昏迷不醒。”先生坐下來，嘆了口氣，“都是為了保護我。”

“我看看。”

楚辭心頭一，對秦如月的怨氣淡了幾分，一時間也沒留意到先生其實并不是想的那個意思。

先生起，往隔間去，“我回避一下。”

屋里沒了人，楚辭上前，把秦如月上的服一件一件剝開，才發現這姑娘上橫七豎八的刀口居然深i骨髓，有七八。

而且，已經化膿了。

這要是不昏迷，才奇怪。

楚辭轉快步來到隔間門口，道，“先生，的傷口需要重新手理，可能需要點時間。您在這里等一等。”

“好。”

先生點頭，朝著元福，“東西準備好了沒有？”

“好了。”

元福回答。

楚辭轉去理秦如月的傷口，倒也沒管他們在說什麼。

關上門之活出，把秦如月放在了手臺上，先打麻藥，再清理傷口。

短暫的時間當中，腦子里一片空明。

半個小時候出去時，天蒙蒙亮。

“先生，已經沒事了。”

松了一口氣。

相對于復雜的手而言，這樣的傷對而言是小兒科。

先生點頭，“辛苦阿辭，要跑這麼一趟。”

他臉上帶著笑，溫慈，“但是這只是一件事，另一件事兒，是想讓阿辭……陪先生一起過個生辰。”

楚辭聞言驚訝地瞪大眼睛，“今天是先生生辰？”

先生聞言，看向的眼神里出極致的溫寵，“家中小的生辰，只可惜已經不在了。如今有了阿辭，便當阿辭就是。”

原來如此。

楚辭恍然，“那阿辭就是先生的兒。”

也不知道怎麼安他。

男人手，了的頭。

楚辭下意識瞇起了眼睛，笑得像個小貓咪，“那今天，都聽先生的。”

先生拉著進屋，示意元福上長壽面，笑著道，“阿辭，今天先生想給阿辭一個禮。但是先生不知道阿辭最喜歡什麼。”

“所以，今天只要是阿辭提出的要求，先生都會滿足你。”

“任何要求。”

男人的眼神突然變得無比嚴肅。

楚辭愣了一下，實在想不起來什麼，便道，“先生能看我，就是阿辭最好的禮。”

“你這個孩子。”

先生失笑，“那先生說了算吧。”

又招呼元福，“去準備一下，一會兒出發。”

楚辭也不知道要去哪兒，吃完飯之后，只是跟著他坐著馬車，一路往城外山里去。

秦如月丟在冰心居，春花秋月兩個守著。

到了目的地，楚辭才發現是一幽深的山谷。

這里不但沒有積雪，而且已經冒出了細小的草芽，四周鳥雀嘰嘰喳喳，桃花都開了。

先生從車上拿下來一個大紙鳶，笑著給，“給你的，玩吧。”

楚辭臉上一紅，“謝謝先生。”

都這麼大人了，先生這是把當小孩啊？

但是當把紙鳶放起來，抬頭看著天空的那一刻，的腦海里卻恍恍惚惚出現了似曾相識的一幕。

“阿娘阿娘，這個紙鳶好好看哇，我想要個更大的！”

“可是阿娘做得不好啊，再大的，就飛不起來啦！”

“那等阿娘學會了，就送我一個大紙鳶好不好哇？”

“好。”

楚辭看著不斷上升的紙鳶，愣住了。

這好像是三四歲時候的記憶。

那個阿娘，雖然看不見，但是肯定不是孫氏。

突然，紙鳶飛走了。

前頭傳來一聲輕笑，“阿辭姑娘，你這是青鳥傳信啊？那本公子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