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因當前形做出了拿下歷與結盟宋閥的決策，在早就探清城局勢的況下，趙青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就制住了守城隋軍的上層，下了反對的聲音。

意識到在不久前攻城時救下許多人、制造驚天異象的正是趙青，這些人實在是生不出多反抗之心，令杜伏威勐攻月余而不下的這座臨江堅城，就此離了隋廷的控制。

在趙青施展的“萬歸墟”下險里逃生后，宋缺似乎若有所悟，帶著宋魯、宋師道、李靖一行人登上了城頭，跟流了一會。

因此，趙青也知曉了宋缺是到某種莫名的而離開嶺南，得到了任名被他路過斬殺的消息。如此一來，因鐵騎會崩潰而到沖擊的鄱會，無疑為了南方現下最適合被擊破的勢力。

而杜伏威大概率能從“艷尼”常真猜到鐵騎會背后有著癸派的支持，但卻眼睜睜地看著被當場擊殺，可以說破壞了江淮軍跟癸派建立合作的可能，并進一步激化了他跟輔公祏之間的矛盾。

通過只恢復杜伏威部分武功的方式，維系杜輔之間的平衡，當讓雙方實現互相監管的效果，更加遵從趙青的指示，不敢違背，以免被對方告上一狀。

先驅使杜伏威跟那邊背后有癸派、鐵勒人支持的勢力火拼，再去對付因歷截斷長江航運而同樣到影響的陵幫，干垮這些堵住宋閥東出嶺南的幫會，當可令南方的局勢就此轉變。

作為沿江重鎮，關乎宋閥的商貿航運，歷城本就有他們暗中安排的人員。花時間把這些人調出來監管剛剛歸降的隋軍后，宋缺一行人方有空閑走到臨江的城東，見到了被趙青釣上來的王世充。

宋閥的財富天下聞名，尤其是在南方，幾乎無人不曉，有著他們的背書，王世充招募附近的水師，讓他們背棄楊廣叛隋，在財力與糧餉上就不再會有什麼問題。

說起來，宋閥的財力雖強，但一直到北方門閥的抵制，難以擴張到關中、一帶。但由于趙青拿下了榮祥、幫控制的商貿網絡，這個難題也基本上被解決，達了合則兩強的效果。

在“銀須”宋魯提議由宋閥出資招降隋軍時，王世充心中不由得一震，知曉自己面對的絕非是趙青一個孤家寡人，而是極其強大的聯盟集團，完全有接管自己苦心經營勢力的能力。

同時，遇到傳聞中一向敵視外族出者的宋閥，本是胡人的他心中頓生懼意，擔心自己一言不合就會被宋缺的天刀斬殺，連忙應和下來，進一步表達了他心甘愿歸降的意向。

瞥了極力表示絕無異心的王世充一眼，趙青悠然開口，道出了對方藏在心里的：

“暗中跟魔門老君觀的榮祥聯絡，逐漸將財產轉移到一帶，收買當地大量員，想在關鍵時刻將其作為退路。”

“你的這些小作，我在月前拿下榮府，檢查他們近期的產業置辦與通信時，早已拿到了確鑿的證據。以楊廣的多疑，只要這些證據流傳開來，你猜猜會引發什麼后果？”

說到這里，手一拂，立即有晶亮的芒出，在前一塊區域投映出了榮府的模型，與辟塵跟王世充聯絡的信件。

什麼？跟大明尊教進行合作的老君觀，居然早就被人給端了嗎？這影構的模型，跟先前見的異象為何有種相似的覺？難道說？

王世充臉驟變，心中震撼到了極點，猜到趙青就是先前異象的起源，并意識到就算對方此時在誆騙自己，也完全有回頭就滅掉榮祥的能力，讓自己再無回歸隋廷的退路。

在這種況下，自己雖不至于眾叛親離，但絕對會實力大減，名喪失，且被楊廣下達抄家滅族的命令，遭到多家勢力的、圍攻。

除非求著加對方，得到宋閥這個級數的勢力庇護，才不會讓這數十年來的斗盡數化為烏有，乃至于落得死族滅的結局。

但宋閥對待胡人的態度眾所周知，原先自己所認為是波斯正教“明使者”的絕世高手，多半屬于錯認。投靠這個跟宋閥息息相關的勢力，是否會落到一個更深的大坑呢？

王世充眼神閃爍，朝著場上地位最高的趙青、宋缺去，希至能夠得到兩人之一口頭上的承諾，確保自己在為他們辦事后能有一定的保障。

趙青一眼看穿他的心中所想，對這個為楊廣游玩樂出了大力的人并沒有半分好，冷聲開口道：“此事過后，王通守的境如何，自然還得看你的誠意與辦事的效率了……”

……

歷下游十余里，泊在這段河段的戰船絕大部分黑燈瞎火，只余掛在首尾的風燈，在一片黑黝黝的江面上，點點燈，彷如天上繁星降到人間來。

天上明月斜照，江水粼掩映。

在“自愿”被設下了控制手段后，王世充從臨江的水門中借了一條小船，單獨劃槳順流而下，近隋軍水師最前方的一艘五牙戰艦，兩船距離窄至三丈許，騰而起，落在了船頭甲板上。

他剛踏上船頭，一名中年大將臉上既憂又喜，立刻迎了上來，施禮后道：“接到王公和張將軍失蹤的消息時，軍中一時間混不已。好在王公安然歸來，屬下心中方定。”

此人量頗高，生了一張馬臉，留著一撮山羊須，兩眼閃閃有神，顯是外兼修的高手，乃是王世充這幾年在淮南招攬到的高手兼將領朗奉。

而在朗奉的邊上，另一個將領打份的中年人帶著五六十名好手守在甲板上，嚴陣以待，見到王世充終于回歸，立即沖了過來，同樣問候了一番，然后怒氣沖沖地道：

“什麼人敢于冒犯王公？吃了熊心豹子膽嗎？是否立即開拔戰船行進，率軍拿下那犯上作的賊人？”

此人容貌丑陋，臉上掛著矯和過分夸張了的忠義神，予人戴著一副假面的覺，則是王世充手下的另一個將領宋蒙秋，義憤填膺地揭開了甲板上掩蓋投石機、弩箭機的牛皮。

呼吸了幾大口新鮮的河風，暫時離險境的王世充沒有解釋張鎮周被扣留在歷的原因，向自己這兩個急于表忠心的家將，干咳一聲，打個眼，著其他人勿要妄。

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王世充放大聲音道：“你們都誤會了！我在歷遇上的本不是賊人，而是……隨手就能展出驚天異象的仙家，更是給予我再造之恩的高士，點撥我找出了未來的方向！”

“陛下棄宗廟，巡幸不息，外勤征伐，極奢，使丁壯盡于失刃，老弱填于壑，四民喪業，盜賊蜂起，更復專任諛，飾非拒諫，屠殺忠良，普天同怨。”

“如今天心厭隋，危如風燭。我王世充雖是隋臣，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卻也看不下去了……愿意為大家尋得一個更好的前程！”

說到后面兩段，王世充以他堪為全軍之冠的深厚功全力擴音，在靜寂的夜間聲音傳遍方圓近十里，讓整支水師的全部隋軍均聽得一清二楚。

聽到被楊廣看重的王世充出去一趟后，竟然公開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朗奉、宋蒙秋心中震駭，不倒退數步，隨即向著周圍的將士張而去，生怕有人突然背刺自己。

“扯澹的仙家！王世充你是瘋了嗎？”

實際上，就在王世充列出楊廣罪行的時候，就有數十名出豪族宦、不曾會到民生疾苦的忠隋銳開口唾罵，甚至有兩三個試圖出手襲擊，看起來是楊廣安進來、暗中進行監管的手下。

閃躲過兩擲出的長矛，王世充臉發黑，知曉想在沒有鋪墊的況下，短時間讓這支軍隊叛隋，且盡量不引發的難度，實在是高得離譜，縱一躍，來到了五牙戰艦最高的指揮臺上。

“話我說在前頭，愿意拯救家國天下者，每人可以分到十兩黃金作為軍餉，且永遠是王某的兄弟，若替萬民唾棄的楊廣賣命，王某則會將其視為敵寇，無論原先的如何，也絕不會有半分留手。”

他冷冷地盯著方才敢于對自己出手的忠隋將，隨手折下邊的旗幟，將一截木桿朝著其中一人疾擲而去，試圖殺儆猴，立即平息下方反對的聲音。

在王世充看來，雖然在趙青手上不堪一擊，但回到軍中，就算藏大明尊教的武功，以自己的手，也足以在一兩招擊斃一般的好手，比如底下那個出元家的小子。

元家為北魏宗族之后，跟長孫、宇文等家族同屬“虜姓”諸族，且有著呂梁派作為附屬勢力，實力雖不及四姓大閥，但也不容小覷。

現任太府卿元文都的手下大將“雙刀”杜干木，就是呂梁派的首席高手，實力相當驚人，讓王世充頗有些忌憚。

自恃出高貴的元姓中人，并不怎麼看得起王世充這種底層崛起的胡人，在見到他“發瘋”后，搶先站出來挑事，想要趁機干垮對方，奪走王世充的權勢，也因此為了王世充的首個攻擊對象。

然而，當他高速擲出的木桿剛要穿那名元姓將防守的雙刀時，一柄暗紅的長劍斜向在了中途，將其斬飛到了別，躍出了一個三十來歲、面沉的中年劍手。

此人乃是王世充名義上武功最高強的手下“無量劍”向思仁，平日里似乎嚴格遵從王世充的命令，還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看起來對他忠心耿耿；

卻料不到在這關鍵的時刻，居然公開站出來保住了襲擊對方的元姓青年，且顯出幾乎不比王世充低上多的實力，令人不由得迷不解。

唯有王世充本人方才知曉，這一切的原因，源于向思仁是大明尊教派到自己邊的“得力手下”，且更加聽從大尊許開山的命令。

在察覺到自己投靠“仙家”反隋，明顯違背了教的計劃后，決定出手清理，順帶著拉攏元家這個不錯的勢力，盡量減損失。

當然，“無量劍”居然不怕份泄的風險，在自己剛開始鼓氣氛時就出來阻擋，而非事先匯報召集其他高手，確有幾分出乎王世充的預料，或許還發現了他近期跟拉弟子聯絡的線索。

……

正當王世充、朗奉、宋蒙秋跟向思仁、元姓呂梁派的一眾好手對峙時，長江岸邊的林之中，一個小玲瓏、背負長劍、頗姿的年輕婦，遙遙著船隊上因此而迅速變得明亮起來的燈火。

“想不到，王公他居然有著為家國天下著想的寬廣襟，肯站出來說出這等豪言，實在是令人敬仰。而點撥他的那位‘仙家’，又是怎樣超凡俗的人呢？”

剛聽完了王世充的宣告，的神出奇地嚴肅，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帶著凜然不可冒犯的孤傲，一對湛藍眸子閃閃，顯然非是中土人士，眉頭微微皺起，輕聲自語道：

“王公雖然應允給予我跟娘親以庇護，但匆忙出發趕往歷，沒有理好信件，或許有泄消息，讓魔教中人得知的可能，從而招來五類魔的追殺。”

“唉，自師祖追殺哲羅失敗后，沒有了‘五采石’這件鎮教之寶，波斯正教陷了分裂爭權狀態，實力迅速衰退。不然的話，完全可以引導王公棄暗投明，重歸正統……”

正當玲瓏心中暗暗思索的時候，忽然間傳來彷如雷霆鳴響的聲音，只見一道明亮的電焰劃破長空，驟然落到了其中一艘五牙戰艦上，讓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

不久之前，歷臨江一面的城頭上，宋魯了自己的銀須，替宋缺向趙青介紹道：“在我們宋家，對天下的形勢有兩種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