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卑等級？門閥制度？想不到宋缺居然還有反對這些的覺悟？趙青心中暗暗思索，對宋家的評價提高了數分，且很快理清楚了其中的原因。

自漢代以來，經過數百年的演變，社會分化，形種種特權階級。于最上層的為士人，其次是編戶齊民，再次是依附人，最下為奴婢。

士人也有世族高門和寒門庶族的貴賤之分，且是天壤云泥之別，彼此間劃分極為嚴格，不容混淆。

世族高門巍然在上，有政治上絕對優越的地位，且是“累世經傳”和“禮法傳家”，其經濟力量雄厚無比，占據著國家所有主要的資源，朝代和權力的嬗遞一直是環繞著他們而發生。

在門閥制度盛行的時代，家世聲名為衡量份的最高標準，這種特權造就了一批腐化、愚昧，只知追逐名利，以奇異服飾、奢侈樂、游逸宴飲，競相攀比的高門子弟。

他們活在醉生夢死的另一個世界里，國家的興亡變得遙遠而不切合現實，凡事均以家族為重，自認出高人一等，將寒士、布視為注定要為他們做牛做馬，任由鞭撻的低等人。

治者無能、貧富不均，致土地兼并日趨嚴重，良田均集中到土豪權貴手上，貪污腐敗隨之而來，豪勾結，封略山湖、妨民害治，令百姓流離、尸蔽野，民不聊生。

高門、寒門兩個階層，中間有道不可逾越的鴻，雙方嫌隙日深，沒有通和說話。世族形一個利益集團，占據了國家所有最重要的資源，視寒門為可任意踐踏的奴仆。

而寒門與更加底層的布，則備迫和剝削，怨氣日深，只有在戰場上，才有藉軍功冒起的機會，例如當下隋末戰的時期。

在許多寒士、布眼中，出于高門大閥的子弟，爭天下時對匡助者自是敬禮有加，但得天下后還不是施行鳥盡弓藏那一套，生于權富之家者，怎會理會下面的人的死活。

因此，這些曾經飽門閥欺之人，與當今屢世顯宦，于治國之道的四姓大閥相比，往往更愿意投靠出平平的起義軍首領，如王薄、翟讓、竇建德、杜伏威等。

像原作中寇仲正式立下爭霸天下的志向，就是莫名上李閥的李秀寧，且覺得對方忽視自己，想要不擇手段提升自己的實力、份地位。究其本，也是高門大閥跟平民間的關系所導致的。

從整上來看，《大唐雙龍傳也正是一部記述雙龍這兩個出于社會底層之人崛起，突破階級限制，為天下最頂層蓋代宗師的故事。

而在當今的強大門閥中，宋閥對待出普通者的態度，無疑算是最好的。宋缺、宋魯、宋師道等人，在品格上都沒有問題，為人世不偏不倚，沒有毫自恃出的意思。

在趙青看來，宋閥的開創者是《邊荒傳說中謝玄的家將首領宋悲風，本的人品就很不錯，有著化解高門寒族沖突的想法，可以說留下了良好的傳承；

而宋缺自己通過抗擊隋軍的十戰十勝，整合了家族的全部力量，且依靠經商在數十年間令宋閥為當世最富有的勢力，本的能力尚在家族之上，不怎麼到家族的約束；

在這種況下，他注意到當年南陳時期門閥制度腐朽的弊端，且從宋師道的反中有所思辯，以“得刀后而忘刀”的心境，對此生出一些改革的想法，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實際上，在原作中，宋缺于寇仲放棄爭霸后，相當果斷地解散了宋閥的勢力，可見他對門閥制度并不堅持，讓整個宋家不僅退出朝廷，還退出江湖，放棄了宋家山城，化為平民百姓。

《龍戰在野中，宋師道的孫子宋魁刀法直追宋缺，卻不愿揚名立萬，作風低調，可見宋家后人不愿再卷紛爭之心，與其他高門大閥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說起來，一個人對待平民百姓的態度，往往取決于他最初的出與當前的地位，以此來生出相應的同理心。

像趙青自己，最開始就是一個普通人，目前或許在大唐世界幾乎稱得上是無敵，但返回主世界后，卻并不是什麼大人，安全很是有限。

因此，在有能力的況下，也愿意讓這里的普通人過得好一點，從而無愧于自己的心。壟斷平民上升通道的腐朽門閥制度，自然算是接下來準備清理的對象之一。

至于什麼尊卑等級制度，越是修行到高深的境界，便越發明白自己在天地宇宙前的渺小，又怎麼會生出高高在上的心理呢？

此外，宋缺對待外族胡人的態度，也完全符合趙青的看法，且在歷史上得到了驗證。

李世民“不論華夏夷狄，均兼如一”的宏大理想聽起來很是人，且符合民族融合的趨勢，但正如宋缺所言，放下了對胡人的提防，便容易引發災禍，出現真正的長期分裂。

令唐朝由盛轉衰的安史之，更后來的五代十國，以及宋朝一直沒法收復北方，正是最好的例子。

不過，與宋缺因外族威脅而堅持漢統不同，在看來，只要有足夠的武力，將塞外胡族徹底服，不留半點余患，真正意義上做到同化，自然無需擔心出現問題。

滅亡突厥、吐谷渾等草原、高原國家，沒有了外部勢力的干預，這些最初實際上也算是炎黃子孫的胡族，完全能夠認祖歸宗，化為華夏的一員。

……

心中念頭閃，趙青知曉宋缺已經應了自己的位置，正策馬而來，心中無勝敗之念，只求印證刀道上的問題。

早已飛至宋缺一行人所在區域的冰劍，隨著的心念一，迅速地繞了一個大圈子，劃出了一道照亮夜空的弧，朝著宋缺行進的方向而去。

在創出“劍胎”、且于心識上的修為再度進后，使用單獨的末那識與劍意融合，進駐劍之，模擬出某種前六識斷滅，進滅盡定的狀態，放大了神力量的效應。

再加上對系與之氣的領悟，以不可見的紅外作為傳輸能量的介，縱飛劍的有效距離迎來了巨大的漲幅，從百余丈一舉躍升達到了十數里的范圍。

如果以境界來描述，跟超越“得刀”“忘刀”的“得忘之間”之境，在效果上頗有些同通之。

庖丁解牛乃古圣先哲莊周的一則寓言，講善于宰牛的庖丁，以無厚之刃于有間的骨隙之中，故能迎刃而解。對于解牛的庖丁來說，牛不是不在，只是他已進目無全牛的境界。

所謂“忘刀”之境，就是刀手后再不知手上的刀為何，由人是刀，刀為人，“目無全牛”的道境，晉至“人牛俱忘”。

窮則反，道窮則變，天上地下，朝上不往下尋。“忘刀”乃刀道之極，極則窮，怎似介乎“得刀”和“忘刀”之間的漫無止境。

每一刀貫注的是全全靈的力量，是“得刀”，當一切順乎天然，刀與天地合一，無人無我，為“忘刀”，能介乎“得刀”和“忘刀”之間，同時把握住自我與天地的力量，便是更上一層的“得忘之間”。

趙青目前施展出的飛劍，正是達到了調自之力與天地之力的層次，縱然與本相距遙遠，也備著極其驚人的威力，足以與宋缺的天刀一較高下。

盤旋返回到了歷城外五里的位置，通晶瑩的輕薄冰劍尖端微調，環繞著它的七彩虹于兩旁再次飛瀑般閃退，形千萬道的影線，宛如天邊出現了無比璀璨的極。

在如水般撤回軍營的大批江淮軍眼中，突然間多出了一條傳說中天手中慢舞的彩飄帶，飄逸變幻，給人以難以言喻的心靈震撼，剎那間便越過了漫漫夜空，斜向下墜往了地面。

而在見這絢麗一幕的同時，宋缺的眼中亦亮起了前所未有的彩，以一種令人難以想象的直覺應到了前方芒的本質，明曉這是趙青發出的攻擊，神仍是從容自若，似乎并無驚訝之意。

無視周圍因他的驟然出現而訝異不已、懷有敵意的江淮軍士卒，他雙一夾馬腰，座下白馬昂首怒嘶，驀地增速至極限，如一道電般迎著極來的方向勐沖而去。

伴隨著急驟若奔雷的蹄聲，宋缺在臨時被他灌輸雄渾真氣的馬匹上達到了難以想象的高速，輕而易舉沖破了江淮軍的阻攔，同時緩慢而穩定探手往后取刀，給人以一種至至靜融渾于一的奇異覺。

簡簡單單地取刀拔刀，每一分每一寸的移，卻都保持在同一的速度下，其速度均衡不變。若被場上的第三高手杜伏威看清，必然會讓他驚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要知人的作能大保持某一速度，已非常難得。要知任何作，是由無數作串連而，作與作間怎都有點快慢輕重之分，而組宋缺探手往后取刀的連串作，每一個作均像前一個作的重復鑄模，本已是令人難以相信的奇跡。

宋缺的拔刀作直若與天地和其背后永遠藏著更深層次的本結合為一，本充滿恒常不變中千變萬化的味道，沒有毫空隙破綻可尋，更使人到隨他這起手式而來的第一刀，必是驚天地，泣鬼神，沒有開始，沒有終結。

刀道至此，已達鬼神莫測的層次，由此可知宋缺面對著極速襲來的飛劍，完全進了“得刀而后忘刀”的層次，進而與天地結一，不但無刀，更是無人，只剩下天地人結合后不著一的心靈。

整個天地在延，腳下的大地擴展至無限，自亙古以來存在的天空覆蓋大地，而對宋缺來說，他自己正是把天地聯系起來的焦點和中心，如變不的磐石，似在非在，天地人融為一。

忘記了前方劃破夜空的璀璨極，忘記了勝和敗，宋缺的心靈與天地幻化冥合為一，真氣澎湃，無有窮盡，就像天地般沒有極限，與上方的星空和下方的原野渾一，融了黑暗中。

“鏗！”天刀出鞘，一切只能以一個快字去形容。

在眼難看清楚的高速下，天刀離鞘噼出，化作閃電般的長虹，劃過兩丈的虛空，連續作出玄奧奇至超乎任何形容的玄妙變化，卻又毫無偽借地噼在了冰劍鋒刃。

“轟！”勁氣橫流滾，沖激起了漫天沙塵。向前沖鋒的白馬仍然在狂馳不已，只是原先騎乘著它的宋缺卻奇異地出現在了空中，整個人陀螺般旋轉起來，凌空飛飄，用以卸盡方才對撞中殘余的勁力。

晶瑩冰劍挾帶的七虹似乎戛然而止，卻又如延展開了一個流溢彩的明亮球，部數不之盡的各線不斷折反，剎那間籠罩住了方圓數十丈的范圍。

隔了足足六七里的距離，除了傳輸與調的能量有限之外，如何在這樣的況下順利應到對手每一個細致微的變化，也是一個很重要的難點。這個冰劍所展開的球，正是它用來探查的手段。

至于線中附帶著的困鎖心靈之能，對于宋缺這等心志無比堅定、心靈與天地合而為一的絕頂高手，反而并沒有多威脅。

畢竟，這只是“劍胎”之衍生出來的效果，遠遠不及趙青近距離施展“五蘊葬心劍”的威力，更加接近于幻，不存在屏蔽的特殊異力。

而在宋缺難以觀察到的冰劍部，一條條極細微的裂中滲滿了和的輝，于瞬息之間恢復到了原樣。

由此可知，與重達百斤、玄鐵材質的天刀實打實地互撞在了一起，以趙青之能，仍無法避免地讓劍遭到了損傷。但觀宋缺在借助馬力沖勢的況下仍不得不棄馬卸勁，無疑還是勝出了半籌。

絢爛至足以灼傷高手眼晴的球之，冰劍恢復到了巔峰狀態，徹底化作沒有重量飆閃如神的輕煙，與千百道虛幻的芒劍影融為一，朝著宋缺所在的方位追擊而來。

向后飛飄了十數丈距離，宋缺在空中忽然凝定，釘子般疾落墜下，回落到了地面，手中樸實黝黑的天刀稍稍下沉，斜指向上，刀鋒不住震，卻沒帶起任何破風聲，不覺半點刀氣。

其中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是整的，依氣機的牽引而行，針對著變幻莫測的冰劍芒，做出應對，以確保最后擊中的剎那，仍是與先前取刀拔刀那般不遲不早地將刀勢推展至最強大的那一刻。

他的心神清明澄澈，無勝無敗，無喜無懼，天刀驟然劃上虛空，刀閃閃，天地的生機死氣全集中到刀鋒，天上星月立即暗然失，似乎在與冰劍散發出的芒相輝映。

在忘刀之境的催下，天刀再不是達百斤的重兵，而是輕似飄羽，最奇異的是游移不定，看似攻向一點，事實上卻籠天罩地，令被刀氣鎖定者上天無路，地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