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盡管永不能達至真正圓滿無缺的狀態，亦可以從有缺的部分著手，在千變萬化中求其恒常不變，不滯于，我兩忘，逍遙自在。”

“天地人結合后，人再非人，刀再非刀。如此，方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由‘舍刀之外再無他’晉級到‘得刀后而忘刀’的境界，達到我近幾年所思中刀道真正的至境。”

聽到這里，宋師道不由得心頭一震，領悟到父親雖明面上是在得到趙青留下的石璧后有而發，向天資卓越的李靖傳刀，暗地里也有點撥、教誨自己有缺無缺之理的意思。

而就在這時，宋缺忽然轉過了頭，澹澹問道：“師道你上那高麗來的子，也應該知曉我的態度會是怎樣的吧？”

沒有等到宋師道作出反應，他便立即轉回了頭，向數里外江淮軍的軍營，似作出預言般地道：“先不用回復我，杜伏威馬上就要攻城了，且將是一次前所未見的全軍勐攻。”

……

在燦爛的星空覆蓋下，歷城卻是烏燈黑火，城頭的軍民在黑暗中默默等待敵軍的來臨。

趙青遙城墻外平原遠像千萬只螢火蟲般不斷、如長龍般延過來的火把，聽到了大批軍隊行時雜而沉重的腳步聲，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并非為了接下來江淮軍與歷城隋兵無可避免的大量傷亡而慨，而是遠遠聽到了宋缺向宋師道、李靖講述自刀道，知曉這位天刀在看過了在石璧中留下《劍典與“至無極”的義后，心中生出了挑戰自己的強烈想法。

不得不說，由于梵清惠并未詳細看過《劍典中的“撒手法”，“換日大法”中與之相似的“遷識”篇給予了很大的啟發，對心識的運用上頗有見長，在力的加持下，“天耳通”的范圍擴大了不。

在約應到宋師道帶著石板向西行進了三四百里后，開始折返回來，趙青心中便猜出了大致的況，知曉他應該是中途遇上了不知為何出現在九江一帶的宋缺。

得到石璧后，宋缺顯然對此生出了頗多領悟，完善了他“得刀后而忘刀”的理論，并如想象中一樣，朝著自己的方向迅速趕來，想要見上一面。

只是對方雖然坐船順流而下，但早在歷城江段前就已下船，來到了陸地上，且暗中接近杜伏威在城外的營地，卻是有些出乎趙青的意料，令一時間沒發現宋缺等人的到來。

說起來，趙青之所以帶著石青璇來到了歷城，也是源于多個因素：

其一，與石青璇齊名的天下第一才尚秀芳，也就是“霸刀”岳山義的兒，近日將朝廷所邀前來歷唱戲，為歷城的軍民鼓勁，希增加他們在防守上的力。

修行之余，適當地放松一下，欣賞一下樂藝戲曲，也是一種事，同時也可以讓石青璇跟尚秀芳這兩位樂藝大家流一番。

其二，現任江都通守的王世充，目前正在楊廣的命令下調集自家兵馬，即將自水路進發而來，對歷城施加支援，用不了多時間，就會暫代歷守將的位置。

對于正準備取得他上《盡萬法源智經的趙青來說，這相當于送上門來，無需特意去尋找。

此外，據所知，大唐中頂尖的軍事人才李靖，現在應該正在杜伏威手下充當一個小兵，到時候完全可以嘗試招攬過來，以為己用。

說起來，李靖在原作中剛出場的時候，武功明顯不怎麼樣，只能勉強拼過杜伏威手下執法團中的五個流角。

但幾年后，李靖到了天策府之后風聲水起，竟然能排名僅在紅拂之下，可見武功進之神速，甚至堪比修練道家寶典長生訣、且多有奇遇的雙龍，并在后期為了天策府第一高手。

他所創的“戰十式”兵法刀，刀兵法，可隨著李靖的修為和兵法水平在層次上不斷提升，算得上是另一個奇遇較，武力削弱版的寇仲。

此人懷救國濟民大志，并為之努力斗，有有意，事厚道，人品方面尚在雙龍之上，算是大唐中相當杰出的人。

也難怪現在趙青遠遠探查得知，宋缺于歷城外遇上李靖后，對這個相似度與自己極高的刀法天才頗為贊賞，并在決意向自己發起挑戰，覺得到時候生死未卜的況下，有傳承刀道之意。

不過，從李靖的經歷上來看，禪宗二祖慧可，現在居然還活著嗎？趙青心中若有所思，輕聲自語道：

“有法無法，有意無意，得刀忘刀，‘天刀’在刀道修行上的這幾重劃分，每個層次與步驟相當分明，確已臻幾近完無缺的地步，堪稱此界古往今來最杰出的刀法大家之一。”

有法、有意，大約是邊不負、聞彩婷等人的層次；無法、無意，是祝玉妍、趙德言等人的層次，出于有意無意之間，則需了空、梵清惠等接近大宗師的高手方能維持。

若從“舍刀之外，再無他”，正式邁“得刀后而忘刀”，無人無刀的境界，那便臻至大宗師中最巔峰的層次，距離相當于無極之境的真正“天人合一”，僅有半步之遙。

雖說在大宗師階段乃至于更高層次的修行，實際上因人而異，并不只有這一條道路，比方說趙青就是從無極與劍意升華著手，而非是“得劍”“忘劍”；

但宋缺的這條刀道修行之路，卻屬于極高深的理念方向，比一般意義上的絕世神功更有普適，只要能夠傳承下去，“天刀”之法將永不斷絕，可令后輩以此來悟出最適合自己的絕學。

來到歷城的另外一面，趙青的目似穿了十余里的遙遠距離，直接看清楚了宋缺一行人的狀況，由衷評價道：

“看來用不了多久，或許就在接下來的試招中，他就可以結合我留下的信息，取得新的突破，穩定住‘忘刀’之境，甚至憑借著對有缺無缺的領悟，真正邁天人之界的層次。”

……

城墻外的原野尸骸遍地，似在細訴著這一個多月來慘烈的攻城戰。廣闊的城野火點點，漫無邊際。戰鼓號角齊鳴，馬蹄車聲，響徹天地。

杜伏威的中軍自一個小丘出發，以騎兵為主，重裝備的盔甲軍為副。前鋒軍由盾牌兵、箭手、刀斧手和工事兵組，配備了檑木、云梯、樓車等攻城的必須工。

左右側翼軍每軍五千人，清一式騎兵。中軍的后方尚有兩枝部隊，既可防后路，又可作增援的兵員。

此時皓月升上中天，映得兵微泛寒，更添殺伐的氣氛。這些軍隊朝著歷城的方向快速推進而來，顯然是準備發一場大規模的夜襲。

戰鼓敲響，七十多輛專擋箭失的鐵牌豎車，開始朝竟陵方向移，每輛車后著十多名箭手，只要抵達適當距離，可以從豎高達兩丈的大鐵板后往城頭發箭，掩護其他人的進攻。

樓車開始推進，像一座座高塔般往城墻移來。在樓車上的戰士，由于高度與墻頭相彷，故不但可以把整個城頭籠罩在箭失的程，當靠近城墻時，戰士還可直接上墻頭，攻城去。

號角聲大起。數以百計的投石車在以千計的工事兵的推下，后發先至，越過樓車，追在擋箭鐵牌車之后。數萬江淮軍一齊發喊，戰馬狂嘶，令歷城外風云變。

伴隨著一陣鼓響，箭如雨發，數以千計的箭雨點般朝著歷城來，全是火箭，在天空劃出無數麗的煙火軌跡，看確是好看，卻充滿毀滅的威脅意味。

繼火箭之后，巨石像飛蝗般往墻上投來，火燃亮夜空。城上軍民紛紛躲在城墻或防木板之后。轟隆聲中，UＵ看書 www.uukanshu.com巨石投中城墻墻頭，石屑橫飛，魄驚心。

一時間，形勢慘烈之極，本是黑沉沉的天空全被火炬照得紅一片。城城外滿是喊殺聲、投石機的機括聲、車與地面發出的尖響、石頭撞到地上或墻上的隆然震聲。

隨手震碎幾塊飛擲而來、可能會波及到城居民的巨石，趙青很快注意到江淮軍中一個頭頂高冠，年約五十，臉容古拙死板的高瘦老者。

此人比旁人幾乎高出了一個頭，背負雙手，周圍擁立著數十名江湖好手，正冷冷地觀察著歷城此時的戰況，顯然正是縱橫江淮的黑道霸主“袖里乾坤”杜伏威。

縱然有著于千軍萬馬中將對方擊殺的本事，但考慮到江淮軍失去首領后必然會四潰散，軍紀混地劫掠周邊地區，趙青在沒有足夠手下可以約束控制軍的況下，暫時并不準備出手。

平息世，使得天下恢復太平，雖說是趙青當前的目標，但也不至于令隨時隨地都為之投，連續出手，而是修練之余附帶的行為。

不過，守城的隋兵或許有相當一部分做過欺百姓的惡行，但歷城里的居民卻是無辜的，是以在杜伏威率軍攻城的時候，出招擋下了一些飛來的石塊箭失，也因此間接顯出自的存在。

瞥了邊上因“換日大法”而近期無法用大量力的石青璇一眼，趙青把注意力重新放在遠宋缺的談論聲上，澹澹開口道：

“青璇，你可想知道，宋缺對當日我轉給他的《劍典與‘至無極’義，接下來將會如何評價，對此得出怎麼樣的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