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方法,不會是讓人吃魚領悟劍意,沒有領悟到,就判斷魚為假吧?”
聽到斟戈無寒對趙青說的話,魚鋪掌柜不冷笑道:“想要靠幾條魚來領悟劍意,得是在劍道上有極高天賦的人才能做到。如果靠吃幾條魚,就必然能夠領悟,那這魚還會只賣現在的價錢?”
“我早說了,你一個外地人想出來的所謂方法,本不可能讓圍觀的人信服。還是早早地認輸賠禮為好。”似乎是覺得多一事不如一事,掌柜老者了胡須,用一副獲勝者的語氣澹澹道。
就在這個時候,遠兩條盤虬結的大漢抬著一個封著的青銅盒子,慢慢走了過來。
盒子三尺見方,尺半厚度,兩條大漢抬著時卻顯得十分吃力,將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
似乎是聽說過盒子中的事,周圍的本地人迅速向外退去,留出了足有七八丈的間距。
“周老大聽說有人前來鬧事,讓我倆把鑒別‘劍魚’的拿過來。”其中一條向著掌柜顧老漢解釋道,并揭開了青銅盒的蓋子。
趙青遠遠向盒去,只見里面裝了大半盒銀白的,表面,還漂浮著一柄古樸的青銅短劍。
是水銀?怪不得大漢抬著這麼吃力,知道的人群早早地退到了遠。
運起明玉氣場,在自己與鄭旦的周圍形了一道氣墻,以阻擋揮發而出的水銀蒸氣。
“既然東西已經拿過來了,你小子想要認輸,也來不及了。”顧老漢隨手從桌板上抓下了一條青魚,走到了青銅盒子的邊上。
只見他將青魚近盒子的外壁,神奇的事發生了,飄浮在水銀上的青銅劍,仿佛到了一特殊的吸力,緩緩向著青魚的方向漂去,最終停留在了盒子的壁邊緣。
顧老漢冷哼一聲,又將青魚移到了相反的方向,于是青銅劍也跟著漂向了這個方位。
“這柄青銅劍品質極高,堪比神勁第三關的武者,已經誕生了它的靈,可以應到‘劍魚’蘊含著的劍意。”
“在浮在水銀上,毫無外力的況下,它之所以這樣漂,正是因為到了魚的吸引。”
他環顧四周,沉聲介紹其中的原理。
“今天在場的朋友們,如果有所懷疑的,也可以過來試上一試。”
有幾個首次來到無涉小邑的外地人第一次聽說這種測驗方法,不上來試了一番。每一次、每條魚,都確實引發了青銅劍的漂。
“這一下,你無話可說了吧!”顧老漢讓那兩條大漢合上盒子,冷冷地向斟戈無寒,開口道。
“噢?誰知道你測試用的青銅劍,有沒有提前做過手腳呢?”
看完了測試,斟戈無寒神不變,依舊悠然開口道:“一年又七個月之前的拍賣會上,此地的邑宰蓋永泰終于拍到了一柄他已久的上品寶劍。然而,不過半個月的功夫,他就練功走火魔,陷了癱瘓的狀態。”
“想來,他就是用你們檢驗‘劍魚’的方法試了試新得的上品寶劍,結果落得了這樣的下場吧!”
趙青心中暗暗思索,青年的意思是,賣魚的這一伙人,測試“劍魚”使用的這柄上品寶劍,實際上是作過手腳的。
而邑宰得到了一柄正常的上品寶劍后,發現了他們一直以來‘劍魚’造假的行為,于是他們立即就暗算了邑宰,威脅封住了蓋家的口。
這樣的行為,從理論上來說,是符合邏輯的。但只是由于販賣“劍魚”的利益,就冒險暗害了越國的員,這些魚販子真有這樣的能力與膽量嗎?
想到這里,仔細地探查了一番顧老漢、兩條抬盒大漢,以及別的魚販子,確認他們的修為均是在勁水平。
能夠潛數十米、上百米深的江水中與堪比尋常虎豹的“劍魚”搏殺,魚販子人均有著這樣的實力,其實相當正常。
畢竟,一條魚賣一百個大幣,一次洄游季能夠捕上兩三百條,對于這個級別的武者來說,賺錢的速度就算是相當快了。
但無涉小邑的蓋永泰,能夠擔任這個繁華城邑的邑宰,其修為已然達到了初神勁的層次,實是方圓千里的第一高手,絕非一堆勁加起來可以匹敵的。
想要悄無聲息地暗算蓋永泰,并讓蓋家一年半來一直沒有機會上報,其幕后黑手的實力,至也得是與其修為相當的初神勁。
一名神勁高手,干什麼不好,非要在“劍魚”上造假,賺那麼一點錢?莫非,此人的份本就是見不得的,所以才需要干這種事?
仿佛明白了些什麼,趙青心下警惕無比,拉著鄭旦的手向街道口暗暗后退了兩步,一旦真有神勁間的大戰發,立刻就找機會逃走。
“什麼做過手腳?你可不要口噴人!”聽到斟戈無寒的說法,顧老漢的臉大變,咆孝道。
“不就是在魚加慈石嗎?真以為我是今天剛到的外地人?”斟戈無寒冷笑開口。
慈石就是磁鐵,《呂氏春秋·通:“慈石召鐵,或引之也。”
趙青立刻明白了魚販這一伙人的手段,他們在假魚加微量的慈石末,并將青銅劍通過某種手段改造為強磁,互相產生吸引力,以欺騙買魚者。
顧老漢與其他魚販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甚至有好幾個人出現了抖。
“你魚鋪里的那十五條魚,真魚也沒有十條,而是只有五條。這個數目,你應該心知肚明吧。”斟戈無寒忽然向前一步,冷冷地道。
“啪嗒”一聲,顧老漢手中的青魚落在地。他臉上顯出明顯的慌張之,不倒退兩步,撞在自己店鋪的楹柱上,險些摔倒。
如果對方早就說出了他真魚的數目,他本不會有這樣的膽量,與其進行這一次的賭斗。
所以說,前期青年說的話,實際上是想讓對方放松警惕用的?說讓我來判斷魚的真假,也是如此了?趙青心中暗暗思索,覺事沒有那麼簡單。
見到這樣的景,圍觀的群眾不一片嘩然。
毫無疑問,顧老漢,乃至于這里的魚販子,都參與了“劍魚”的造假,甚至還涉嫌暗害本城邑宰,實在是惡行累累。
“我聽你說過,如果這些魚中有一條是假的,你就天打雷噼而亡?”
斟戈無寒冰冷的聲音響起,手上迅速浮現出了近乎于黑的深青罡氣,接著在前方數尺形了一團黑的濃霧。
黑霧緩緩旋著,無數刺眼的電在其中閃耀,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駭人至極,仿佛蘊育著一場威力無窮的雷暴。
遠,原本已被蓋上的青銅盒子勐然打開,一道金的劍影閃過,那柄用來鑒定“劍魚”的青銅短劍瞬息間便被雷暴中的磁場給吸了過來,繞著電團飛速盤旋。
看到越來越亮、即將落下的雷,顧老漢恐懼地閉上雙眼,若不是他修為扎實,恐怕早已嚇得屎尿橫流。
有懂得境界特征的路人震驚道:“掌雷霆,就算專修雷系勁力的高手,也要在抵達神勁第二關后,才能夠如此輕易地做到。”
有化勁好手不住倒退,低聲音道:“能夠暗算邑宰蓋永泰的幕后黑手,也至是神勁的強者,雙方戰,也不知誰勝誰負?”
另外有人回道:“希那名青年獲勝吧!不然,為了遮掩自己暗害邑宰的罪行,另一方可能會選擇將我們盡數滅口。”
就在那一團雷緩緩飄出,即將落在顧老漢上的時候,半空中傳來了一道威嚴的聲音:“不過一個神勁而已,還真的自以為吃定了我們?”
不過一個神勁?聲音來自于空中?趙青心中劇震,向上方的夜空去,遠遠看到了一名相貌堂堂的中年大漢,立于百丈的高空,正向下俯視。
飛天遁地,至是下六氣境界的大高手!這個級別的強者,為何會這麼在意這麼一座魚市?
“周老大!”顧老漢與眾多魚販子如蒙大赦,不再繼續膽怯,隨后用一種憐憫的眼神向斟戈無寒,像是嘲諷著他的不自量力。
在普通人眼中,神勁已然是千萬人中無一的巔峰強者,能夠使出種種神妙至極的能力,近乎于陸地神仙一般的存在;但與真正邁六氣境的強者相比,卻是完全不值得一提。
無涉小邑所在的這十幾個削平的山頭,相傳就是兩名初中六氣境的強者,在鋒時留下的痕跡。
他們的周老大,已然修下六氣大的境界,乃是衍化、煉化地之六氣的強者。
雖不及中六氣境縱數百里天象的驚天戰力,但也是難以想象的絕世存在,所謂的神勁高手,彈指間便可滅殺。
只見空中的周老大冷笑一聲,輕飄飄地一指點出,剎那間化為了一道長達百丈的凝實氣柱,朝著斟戈無寒碾而下。
“不過一個下六氣境的小角而已,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高手了呢?”見到這足以穿一座小型山峰的元氣巨指,斟戈無寒也冷笑了一聲,忽然間拍了拍手。
下一刻,整座無涉小邑剎那間明起來,消失不見,顯出了城邑下方禿禿的平頂山丘;而遠延綿無限的重山疊嶺,以及兩座高聳云、形無涉峽谷的巨峰,則化為了純粹的黑白之。
接著,無涉小邑原先所在的地域,一座遍布金玉裝飾,難以形容,似是神廟的青銅巨殿拔地而起,占地方圓數里,高達上百丈。
無論是趙青、鄭旦,地上的顧老漢、魚販子們、正準備逃開的圍觀群眾,還是浮在天上的周老大,皆被籠罩在了這一座神廟的部。
忽然,神廟向外的大門轟然打開,大量裝束華麗的男男魚貫而,有的披發而舞,有的在演奏樂,雖然看上去有些混,卻莫名地帶有幾分莊嚴肅穆。
在樂舞的祭祀之下,神廟的中央,浮現出一道偉岸無比的王者虛影,散溢出了至尊至貴的氣息,仿佛有一位真正的神明,要從遙遠的上古歸來。
聽著悠揚的竹笛聲音,趙青原本有些張的心逐漸放松了下來,明白這一位剎那間改天換地的青年,其修為大概率遠在下六氣境界的周老大之上。
半空中的周老大震驚地著周圍環境的變化,語氣中帶上了幾分敬畏,沉聲問道:“禹王虛影?莫非是神巫山這一代神巫當面?”
神巫山是越國最強盛的勢力之一,與天柱派等江湖門派不同,數千年來一直效忠于越國方,也得到了每一代越君越王的大力扶持。
相傳其起源,乃是夏朝中興之主姒康封庶子無余為初代越君,為大禹奉守祭祀時,一同跟隨而來的巫師。
昔年吳越戰的時候,神巫無杜自愿請命執行一個必死的任務,為國壯烈犧牲,得到了無數越人發自心底的敬意。
勾踐由吳返越后,“尊天地,事鬼神”,被列為復興國家的第一,就主要是依靠神巫山來進行的。
而據趙青所知,神巫山當代的神巫名為畢珍,應該是中六氣大的高手,尚無法上一代的神巫相比。
“神巫畢珍,那是我的師侄。本座名為斟戈無寒,忝為越國斷玉營副統領,專程前來置你們這種暗底里謀算大越的他國高手。”
斟戈無寒冷冷開口道,雙目中有一渦星云不斷旋轉,仿佛有著一片星河蘊含在他的,蘊育著無比磅礴的力量。
“呵呵,‘周’老大?是州來國的‘州’吧!UU看書 www.uukanshu.com”
州老大心中倏然一震,明白自己在此地多年的謀劃,多半已被這位神巫無杜的師弟給查得一清二楚。
而在對方顯化而出的神廟、與禹王的虛影鎮之下,自己完全沒有半分逃的可能。
斟戈無寒冷聲道:“為了對付夫差手中的勝邪劍,為國復仇,你們特意來到無涉峽,暗底里捕殺了無數‘劍魚’,截取研究了多年五劍的劍意,我沒說錯吧?”
“你們這些州來國的裔,想要去找吳國報仇,或者想找蔡國的麻煩,我們越人都是樂意的;但很可惜,你們卻選擇了這條錯誤的道路。”
一百五十年前,州來國被吳國覆滅,吳王夷昧將其地封給公子季札;
十八年前,由楚國投向吳國、剛被楚王壬重創不久的蔡國國君蔡昭侯,在吳王夫差的命令下,將都城遷移到原州來國的領地上,并更名為“下蔡”。
歐冶子當年所鑄五劍,原本都為越王允常所有,但現如今,湛盧在楚,勝邪、魚腸在吳,純鈞、巨闕在越。
這五柄神兵,乃是一爐所鑄,其中蘊含著的劍意,在若邪溪留下了深深的痕跡。
而其中的勝邪劍,目前正是吳王夫差的佩劍;看來,州來國裔是想通過參悟劍意,試圖得到有關勝邪的報,增加他們報復刺殺夫差的功率。
話說回來,這個斟戈無寒專門跟我流了兩句,應該還有著他的目的所在吧。實際上,他早就查清楚了此事,卻故意與顧老漢進行賭斗,莫非是特意讓我或者鄭旦看到的?
趙青據聽到的消息,在心中暗暗猜測著事的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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