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悅猛的回頭,只見一個穿著黑貂裘的中年男子縱馬狂奔而來。
聽見他的吼聲,跟在耶律元側,沖備從后面沖殺的契丹人紛紛勒住韁繩,坐在馬上沖他行禮。然而,正面攔截路大爺的那幫契丹人的馬蹄聲和吼聲卻淹滅了他的聲音,依舊朝路大爺狂奔而來。
那人立刻轉頭語氣焦急的沖耶律元大吼。
耶律元瞬間臉鐵青,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又恢復平靜,從懷中掏出一只鳴鏑彈到半空。
隨著那聲尖利的鳴,沖上來的契丹兵馬如同遇上巨石的洪流,越過路大爺向兩邊散去。
路大爺見狀也將手中的畫戟往起一抬,沒有趁機下手。
不等雙方戰馬騰起來的煙塵落下,那人就縱馬朝姜悅奔過來。
他越奔越近,瞧清他眉眼長相的瞬間,姜悅腦子嗡的一聲,覺渾的都沖到頭頂了。
他的眉眼長的跟耶律元一模一樣,也就是說跟長的也一模一樣!
他、他……
姜悅愣愣的看著他,腔子里的心像被電擊了似的,狂跳不已。
男子在離姜悅幾步遠的地方勒住馬,怔怔的看著。四目相對,男子突然落淚,“悅兒!我的孩子!黑山神待我不薄,我終于在有生之年,又親眼看到你了!”
姜悅看著他撲落落滾下來的熱淚,心里也酸的厲害。這人就是的生父,遼國五皇子耶律平。
縱然初次見面,縱然一句話也沒多說,姜悅卻能清楚的到耶律平的舐犢之。
與耶律元掛在上的手足深相比,耶律平的這份親來的更深沉、更真摯。
姜悅囁了囁,想說點什麼,可里干的厲害,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也不知該說什麼。
曾在路府的花廳中斬釘截鐵的說過,不會認那對拋棄過的生父母!
也曾在馬車中口不擇言的詛咒過他們!
以為自已心腸夠,也夠理智,即便親眼看見他們也不會有任何。
然而,低估了脈的力量,低估了父天的力量,更低估了深藏在心底的那份對脈親人的。
呆呆的看著耶律平,眼淚一點點在眼底匯聚,最終順著眼角慢慢落。
耶律平跳下馬,手朝跑過來,“悅兒!我的孩子,到父親這里來,讓父親好好看看你!”。
路大爺一揮畫戟,冷冷的攔住他。
耶律平不得不停住,低頭看看抵著自已口的畫戟,再抬頭看看淚流滿面的姜悅。他轉頭沖路大爺道:“路將軍放心,我以黑山神的名義發誓,絕不會做出任何傷害悅兒的事。我只想抱抱,抱抱我的孩子!”
語聲哀求,滿眼淚。
此時此刻,耶律平已沒了剛才喝退兵馬時的氣勢,更沒一點兒北遼皇子該有的威儀。
此時此刻,他只是一個失敗的父親,一個被兒接納的、滿心愧疚的父親!
路大爺回頭看了姜悅一眼,等著表態。
姜悅卻死死咬著,不讓自已發出一聲音。
能說什麼?
說不認,而對這樣的耶律平,實在說不出口。
認下他,又將置路大爺于何地?
耶律平抓著橫亙在他與姜悅之間的畫戟哭道:“悅兒!我是你父親、我真的不會害你,我也不會害你的夫君,我只求你我一聲阿爹,只求讓我抱抱你、你從出生到現在我還從來沒抱過你,沒見過你的笑容、沒給你梳過辮子、沒帶你打過一次獵,沒給你買過一件禮……甚至都沒機會看著你嫁人……
我是被黑山神詛咒的人,我是這天下最不合格的父親……悅兒……我的孩子……我不求你原諒我、我只求你施舍給我一憐憫,讓我抱抱你,你的頭發……悅兒……”
他一聲疊一聲,越說越控制不住緒,最終放聲大哭。
姜悅再也忍不住了,一下把臉埋進路大爺的后背,大哭道:“走!走啊!”
再呆下去,真的會忍不住跳下馬,撲到耶律平懷里跟他一起抱頭痛哭。
心里已經原諒他了,愿意管他一聲阿爹。可是、可是為了路大爺,不能認啊……
“悅兒!你別走!”耶律平一把抱住路大爺的畫戟。
畫戟的刃口鋒利無比,嗤的一下劃開厚重的皮裘,也劃開了他前的皮。鮮染紅刃口,他卻向沒有知覺似的,死死抱著畫戟不松,任憑腥紅的順著畫戟往下淌。
姜悅心里一,失聲道:“你瘋了?松手啊!”
耶律平哭著搖頭,“悅兒,你別走,你等一等,你阿娘就在后面,馬上就趕來了,我求求你,你見見你阿娘,哪怕只讓瞧一眼也好……”
“我、我……”姜悅的眼淚洶涌而下,即無法點頭,更無法搖頭。
路大爺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突然對耶律平道:“讓你的人馬退到三百步之外,再送來一頂帳篷。”
耶律平霍的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路大爺,“你、你剛剛說要一頂帳篷?”
路大爺冷冷的一挑眉,“怎麼?沒有!”
耶律平瞬間喜出往外,“有!有!不但有帳篷,還有吃食、飲水、馬料。我以我的靈魂向黑山神起誓,絕對是干凈的,不會任何手腳。”
他兒的丈夫肯在這里扎營住一晚,那他的兒自然也會在這里留一晚。
一夜的時間,足夠娘趕來見兒一面。這麼珍貴的機會,別說要一頂帳篷,就算要他的命,他也愿意!
他不顧口還在流,立刻立刻跳上坐騎帶著人往后退。
耶律元目幽深的盯了姜悅一眼,突然一笑,也跟著退了下去。
姜悅從馬上下來,看著無激萬分的耶律平,心口疼的發窒。“為什麼?”
為什麼要給他希?希越大失也越大,他這會兒有多高興,明日走的時候,他就有多傷心。
既然緣分淺薄,又何必給彼此深的機會?
路凌手把摟進懷里,半晌才聲音悶悶的道:“我這輩子,無論怎麼做也見不到柳姨娘了,我不想讓你也有這樣的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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