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祖母教訓的是,侄孫媳婦真知道錯了!”姜悅退了幾步倒行大禮。
這回是真心認錯,老太太也舒了口氣,眼底出笑意。“我聽說你要去白庵接路塵?”
姜悅點頭,“小姑娘遭了不罪,我想把接回來好好養著。”
老太太想了想道:“你回頭把路塵送我這兒來養著。只說我悶的慌,想找個小丫頭解悶。”
姜悅一愣,這不打雷不下雨的,咋憑空掉這麼大個餡餅?
路塵要是在老太太跟前養幾年,價可就漲起來了,將來說親也容易些。
老太太這是屋及烏,想盡一切辦法幫路大爺啊!
按理說,姜悅應該點頭,可想了又想,還是搖頭道:“舅祖母一片苦心,侄媳婦兒替大爺和路塵領了。可您到底上了些年紀,哪有力教養孩子。您若實在悶的慌,我隔三岔五的帶來瞧您,陪您說會兒話兒。”
老太太深深瞧了一眼,沒再堅持。
知道姜悅顧慮什麼,路塵只是個小丫頭,要是把那丫頭捧的太高,難免惹人嫉恨。明槍暗箭,勢必不了。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呆在靖國公府,當個小庶。份雖然低些,卻沒有什麼風浪。
人這一輩子,不就圖個平安喜樂嗎!
能真心實意的替弟、妺們打算,姜悅這個嫂子確實做的很好。
凌小子這個媳婦兒沒娶錯!
老太太心里痛快了,面上卻冷哼道:“你就是個不識抬舉的東西!”
姜悅臉皮多最啊,還在乎這個?腆著臉笑道:“是、是、是,舅祖母慧眼如炬,我就是狗尿苔上不了金鑾殿,狗上不了正席……”
老太太憋著笑道:“再敢貧,家法伺候!”
姜悅一把捂住,一雙眼骨碌碌的轉,活像只正在油的小耗子。
老太太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
姜悅也跟著笑起來,扯著袖子晃道:“舅祖母,賞我點吃的唄,我快死了!”
“快傳午膳,多傳幾道菜,撐死這個沒出息的東西!”
“瞧您說的,我再沒出息也不會把自已撐死啊。實在喜歡,我不會端回去慢慢吃?”
“花子似的連吃帶拿,凌小子知道了非打你不可,他是著你了還是著你了?”
“這能怪我嗎?誰讓您府上的飯菜香呢,要不您把廚子賞我,我就不端菜回去了。”
“你還敢要廚子?反了你了!”
“您敢給我就敢要,不信您試試……”
一個是疼寵親昵的呢罵,一個是撒耍賴的裝憨,笑鬧聲順著窗子飄出來,若不知實,還以為老太太和姜悅才是嫡嫡親的祖孫倆。
沈瀟站在鶴年堂外頭,死死咬著,手里的帕子都快攪爛了。
月桂捧著食盒小聲道:“郡主,咱們進去吧,再呆會兒這湯就冷了!”
“還送什麼送?”沈瀟回抓起食盒狠狠的砸到地上,轉就走。
月桂顧不上收拾,趕追上去,“郡主,您怎麼把湯砸了,那可是您親自在廚房看著熬了一個多時辰……”
“那又如何?”沈瀟眼圈通紅,“就算我在廚房守一宿,祖母也未必多看一眼。何必上趕著獻殷勤冷臉。”
月桂勸道:“不會的,您到底是這府里的嫡親孫……”
“嫡親孫又如何,那賤婦一句話,祖母就把九叔趕出去了。又是一句話,我與太子的親事便了泡影,如今這府里哪還姓沈?明明是姓路、姓姜!”
月桂想了想道:“依奴婢看,那賤婦再會哄人,也不能時時刻刻在大長公主跟前侍奉。您多在大長公主跟前走走,多陪老人家說說話,也講幾句笑話什麼的,只要哄的大長公主高興,還怕老人家不疼您。”
沈瀟冷笑,“你讓我堂堂郡主學那賤婦的下作樣兒?撒裝傻,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可這樣下去,大長公主被那賤婦哄住不替您出頭,您和太子的事兒可怎麼辦啊?”
沈瀟一下站住腳,半晌咬牙笑了笑。
祖母不替出頭,就只能任人宰割了不?
姜悅打著飽嗝從鶴年堂出來,為了哄老太太開心,也是拼了。真不知沈浪什麼時候回來,替分擔一下斑戲彩的重擔。
抬頭看了看天,這會兒出城天黑之前肯定到不了白庵,接路塵的事兒只能改到明天。
上了馬車,劉淺月小心道:“,奴婢多說句僭越的話,把九姑娘放在大長公主跟前養是件好事兒,您怎麼不跟大爺商量一下就推了?萬一讓別人誤會您小心眼,攔著九姑娘的前程怎麼辦?要不要寫信知會大爺一聲?”
姜悅撐的難,邊調整靠墊的角度邊笑道:“你覺的是好事兒?”
劉淺月點頭道:“宮里頭份位低的嬪妃生了孩子之后,為了孩子將來考慮都想盡辦法,讓他們養在份位高又沒有子嗣的嬪妃跟前。這麼做肯定有人眼紅,明刀暗箭的不了,可養在自已跟前這些就了?您怕九姑娘養在大長公主跟前被人算計,可養在靖國公府里還不是一樣兒?要不大爺也不會把送到白庵避禍了。”
這話沒錯,可姜悅拒絕老太太其實另有原因。
老太太就是風中殘燭,能養路塵幾年?一但撒手去了,路塵肯定要回靖國公府的。到時候養的不上不上,心態和份不匹配,簡稱小姐子丫鬟命,那可就完蛋了!
不過這話,姜悅沒法跟任何人說,包括路大爺,只能含糊道:“我還是覺著本本份份的飯才吃的塌實,往高枝兒上攀不是啥好事兒。再說了,路塵這麼小,離議親還遠著呢,到時候再說。”
劉淺月暗暗奇怪,如此通的人,怎麼說出這種糊涂話?真到了議親的年紀再打算就晚了!
姜悅不想跟多說這事兒,推開車窗瞄了一眼,笑道:“是不是快到咱們租的藥庫了,正好去瞧瞧舒大掌柜收回來的藥。”
劉淺月探出去吩咐了一聲,馬車便往姜悅新租的藥材倉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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