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茶明明是上好的碧螺春,湯中卻著一抹詭異的淡紅,聞著還有一若有若無的脂香。
周衡端著那碗茶后脊梁骨直冒涼風,強笑道:“小人辦差是應該的,當不得的賞。”
“如果我偏賞你呢?”姜悅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這杯茶是我親手調的,周大管家好好嘗嘗!”
周衡端著茶杯的手直抖,他再蠢也知道這茶喝不得。
他是家奴,就算毒死,頂多也就是賠些銀子。更何況,以的本事,真毒死他,仵作都驗不出來。
他越想越害怕,噗通跪倒磕頭,“!小人知罪,請開恩饒了小人這條狗命。”
哎喲,這就扛不住了?
姜悅暗暗撇,白瞎自已后面的大招了,居然沒機會施展。
“我問你,你明知這袍子是給大爺準備的,為什麼不挑好的買?是不是覺的大爺是庶出的,配不上寶和布莊最貴的紫貂袍子?”
周衡暗道一聲天爺,嚇飛的魂立刻又飄了回來。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兒呢,原來因為這個!
他眉眼一,擺出副苦相,“明察,國公爺就給小人這麼多銀子,小人有心想買好的也搭不起啊!”
什麼?
姜悅差點出來,這袍子居然是靖國公買的?
住心底的驚詫,冷笑道:“你當我是三歲孩子不?置辦裳這種事兒向來是夫人經手,公爺怎麼會讓你的替大爺買裳?還要借夫人的名義送來,說好好像夫人克扣大爺似的。”
周衡臉一白,趕道:“這話可冤枉死小人了,公爺說大爺要出征了,他做父親的總要關心一下才是。又說夫人和大爺母子不和,不如借此機會調和調和。公爺都這麼說了,夫人還能不照辦?”
他邊說邊便眼打量姜悅的神,只見臉上仿佛掛著霜雪,一雙眼更是冰冷駭人,顯然并不信他。
周衡一激靈,暗道死貧道不如死道友,先保小命要。
“小人不敢瞞,公爺給夫人的一共是四件袍子,夫人、夫人克扣了兩件!”
姜悅冷冷的道:“你去給我要來!”
周衡著頭皮退下,一柱香的功夫,又抱著兩件皮袍子回來,白胖胖的臉上多了幾道鮮紅的指印。顯然趙氏沒給他好果子吃。
劉淺月上前接過皮袍子,轉進了里間,不大會兒功夫出來俯在姜悅耳邊低聲道:“這倆件里頭都是春日蓮。”
姜悅恨極反笑,怕褥子里的劑量不夠是咋的?
也幸虧趙氏貪財小,要不然還真替靖國公背鍋了!
靜了靜氣,慢聲道:“夫人還吞沒吞別的?”
周衡趕道:“沒了沒了,就這些!”
姜悅眸一凜,周衡嚇的對天發誓,“小人不敢替夫人遮掩,真沒了!有一字不實天打雷劈!”
姜悅點點頭,揮手讓他走了。
等他走遠,劉淺月滿眼震驚的道:“,難道是公爺要害大爺?這怎麼可能,大爺可是他親骨啊!”
舒薇涼涼的道:“這有什麼不可能的?要是大爺沒了,大爺的錢財東西不就都他的了?”
劉淺月不信,“不、不會吧,虎毒還不食子!”
“有些人連畜生都不如!”舒薇神更冷。
姜悅抿著一聲不吭,半晌才吩咐劉淺月道:“你等會兒去跟夫人說,我剛才不小心剪壞了皮子,請夫人再賞一塊過來。記著一定要當著公爺的面兒說!”
劉淺月了手指點頭走了。
晚上掌燈的時候,趙氏打發瑤池又送來一塊皮子。這下都不用劉淺月細聞,春日蓮的味道便撲鼻而來。
姜悅接過皮細看,皮的底下竟藏著不細細的末,一看就是趕時間,弄的沒有上次細。
姜悅牙齒咬的咯咯直響,鐵證如山,果然是靖國公下的毒手。
劉淺月急道:“,怎麼辦。要不要告訴大爺?”
姜悅搖頭,靖國公害人圖的不過是財,也翻不出什麼花樣兒,就別讓路大爺分心了。再說,被自已親生父親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算計,路大爺知道后臉往哪兒放?
舒薇恨道:“就這樣算了?”
劉淺月嘆了口氣,“那還能怎麼辦,到底是大爺的生父,鬧出來也是大爺丟臉。”
舒薇臉發青,眼底涌出深深的恨意。
姜悅冷笑,憑什麼就這樣算了,玩的是嗎?誰不會啊!
“你們去把二夫人請來!”
二夫人在薔薇院呆了一柱香的功夫,出去的時候跟做夢似的,回到自已住的碧蔭院還沒回過神。
二老爺聽說完,驚的目瞪口呆,“真是這麼說的,不會是個套兒吧?”
二夫人一咬牙,“富貴險中求,就算是個套,這也算是有把柄在咱們手里,怕啥?”
二老爺想了又想,把心一橫,“對,禍害咱們對也沒啥好,豁出去了!”
遼人侵這麼大的事兒,京中所有的茶樓酒館都人聲鼎沸,三教九流聚在一塊兒打探消息。
東興酒樓的一雅間中,汝侯端著酒碗一碗接一碗的往里灌,邊喝邊哭。錦兒,為夫的對不起你啊!
可你要不死,為夫的爵位就沒了,你也不想看著為夫倒霉吧?
你放心,逢年過節我一定給你多多的燒紙錢,你千萬別冤魂不散拖夢來找我……
正喝的傷心,板壁后頭的雅間中突然傳來說笑聲,“鵬遠兄,您那位侄媳婦還真是有心計,一場戲就把汝侯夫人給算計了。”
“小小年紀哪來這種本事,還不是我大哥教的。”
“什麼?那可是他小舅子媳婦,國公爺算計了聞氏有什麼好?”
“好?我那位哥哥被聞家的賭坊哄走多銀子,心里能沒恨嗎?正愁找不著機會呢!”
“嘖嘖嘖,真沒想到靖國公還有這本事。”
“噓,這事兒可千萬不能讓汝侯知道了。”
“怕甚?趙勝那頭王八還敢殺國公爺不?”
“殺倒不敢,就怕他使招,你也知道我大哥好賭,真輸紅眼了,啥事兒干不出來?”
“也是,來來來,喝酒,不說了、不說了。”
隔壁猜拳聲過說話聲,汝侯兩眼充,一拳砸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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