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著牙，一字一句的憤恨道:

“你有那麼上乘的白玉簪子卻不早點拿出來！

你們鄭家人在我們柳家混吃混喝這麼大半年，眼瞧著我們敗落下來了卻不想著盡力救一救，竟是做了那狼心狗肺的王八羔子！

你他娘的若是早些拿出簪子，老子又何至于被那些人生生的打斷一條！”

那些拿來抵債的宅子和鋪子都是賭坊的人用柳海峰的一條換下的，不然他又怎會那麼老實的按下手印。

只有疼在他上了，他才會惜命的聽話。

現在柳海峰不知從哪里打聽到了鄭艷紅有那麼好的玉簪卻不拿出來給他們父子倆救急，豈能不怒！

可憐鄭艷紅已經的頭暈眼花，在那小黑屋里關了好幾天就只有稀飯喝著吊命，現在猛地被帶著無數怒火的一掌掀翻在地，驚恐之下直接暈了過去。

柳海峰發了狂，鄭彩月和黃梅也不敢再多說任何一句話，都把頭垂得低低的，俱是做了鵪鶉狀，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只有怕極的柳寶玉的閉著眼還在不斷的搐和抖，他那小臉上還掛著淚珠兒。

但便是如此，他也不敢睜開眼睛，只畏在大人懷里無聲泣。

柳天殷到底是柳寶玉的爹，他看著兒子滿臉帶著不正常的紅暈，皮子都干的發白，就算心再狠，但那可是他親兒子啊，所以也不得起了憐惜。

但是，他們這一群人上本就沒有銀子，連吃喝都了問題，更別提去給孩子看大夫了。

柳海峰咬著牙死死瞪著已經昏倒在地的鄭艷紅，要不是他瘸了的還在發痛，他能上去再補上兩腳。

此時，柳天殷的目已經在兩個娃上梭巡，他看了看自己的閨柳寶欣，又看了看怯怯的躲在鄭彩月后的鄭香苗，心一狠，直接對柳海峰道：

“爹，寶玉是家里的男娃，這都養到十一歲了，再怎麼樣也不能讓他病沒了。

寧州城咱們是待不下去了，這兩天就得離開...”

未等柳天殷的話說完，柳海峰就狠狠地把目停留在了自己的孫和鄭香苗臉上。

他直接打斷兒子的話，沉聲開口道：

“我們柳家不養賠錢貨！

你把這兩個丫頭都弄去賣了，能換幾兩路費和藥費也算是沒白吃家里的飯！”

鄭香苗和柳寶欣都是差不多大的年紀，此時一聽自己要被賣，都齊齊大哭了起來。

鄭香苗跟鄭彩月不算很，這個姑也沒見過幾次，但瞅著還躺在地上昏死過去的親姑姑，無人可求之下，只能跪在唯一清醒的鄭家人面前叩頭：

“姑，姑，你幫苗兒求求姑爺爺吧，苗兒不想被賣！

苗兒不要去當養媳，不要去當丫鬟！”

那邊兒柳寶欣也抱著黃梅的胳膊不撒手，哭的眼淚鼻涕都跟著出來了，也哀求道：

“娘，娘，我不想被賣！

娘，你快幫欣兒跟爹爹和爺爺說說好話啊，欣兒以后聽話，不跑也不吃很多飯...嗚嗚...”

兩個孩子的哭聲回在這破舊的窩棚，除了鄭彩月和黃梅帶著滿臉的同和無奈在跟著掉淚，那柳海峰和柳天殷父子倆皆是一臉的冷漠。

鄭彩月懷里還抱著柳寶玉，彈不得，只能揚著沾滿淚花的臉求丈夫：

“老爺，老爺，我們鄭家都沒人了，就剩香苗這一個娃娃了。

不能賣啊...”

柳海峰連看都沒看妻子一眼，嗤笑道：

“鄭家？你們鄭家死絕了才好！

你們沾了誰的能在寧州食無憂的待這麼大半年？

是我，柳海峰！

可是，你們鄭家卻捂著錢袋子見死不救！

老子的，就是被你們這些白眼狼害的！

鄭彩月，老子告訴你，你他娘的再多說一句，老子就把你們鄭家所有的人都賣了！

哼，不信，你大可以試試！”

鄭彩月哪里敢試試，向來都是依附著柳海峰而活，早就把這個男人當了的天，沒有反抗的心，也不敢反抗。

黃梅看公爹又發了火，剛想勸阻哀求的話就都梗在了嚨里，掉著豆大的眼淚抱著兒，把最后的希放在了丈夫上。

虎毒不食子，那可是他的親閨啊。

黃梅垮著臉小聲哀求道：“殷哥，你...你別賣咱的欣兒好不好？求你..”

柳天殷冷著臉沒多理黃梅，只冷峻的說道：

“這麼大點的孩子本就是拖累，我們眼下在寧州待不下去了，那就得往衡州或者順州走。

咱們如今連拉人的牲口都沒得，全靠兩條。

現在，寶玉也病了，爹也得靠我背著或者扶著才能走，再帶著兩個廢丫頭，咱們就等著被拖累死吧！”

柳海峰不愿再啰嗦，厲聲跟著道了一句：

“你想救寶玉就必須得舍下欣丫頭！”

兒子和兒縱然都是心頭，但在這個重男輕的時代，黃梅最后還是松開了兒的手..

就這樣，鄭香苗和柳寶欣被劈暈了，然后被柳天殷送到了附近的牙行賣了五兩銀子。

本來他第二趟回來窩棚的時候，柳海峰已經了要把鄭艷紅也賣了的心思，但鄭彩月冒著被打的后果也要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實在不想鄭家最后只剩一個！

苗兒被賣那是為了救寶玉，現在有銀子了，就想保下僅剩的鄭艷紅。

柳海峰的心又冷又，他自是不會可憐鄭彩月，但柳天殷卻見不得向來疼他的娘親這般磕頭求人，最終是他勸了兩句，這才讓鄭艷紅躲過被賣的命運。

有了五兩銀子，柳寶玉的傷寒藥有了著落，窩棚里的人也吃上了這幾天來唯一的一頓熱乎饅頭。

當天夜里，鄭艷紅便醒了，聽到鄭彩月說鄭香苗和柳寶欣都被賣了，也是哭的眼淚婆娑。

不過，鄭艷紅也只敢哭，連質問的勇氣都沒有，半張臉都被扇的紅腫不堪，那滋味不想再來一次。

像這種本就自私自利且涼薄的人，說到底，侄的命在眼里也并不如何重要，最關心的始終都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