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荔是在楊記隔壁的店里嘮嗑時打聽到的價格,這店也是人老板娘介紹的,說是啥人都有,去小牙行不一定能買到合適的,得去大牙行才行。
當時聽著這價格,心里唏噓不已,但又無可奈何。
逃荒路上,羅青不是也被賣了麼,只為了那一袋子糧食,把賣了,現在已然香消玉損,也不知是否投到了好人家?
此時在于荔心里,花錢買人不是為了樂,是為了拯救三個孩子的命運的,只要們老實待在楊家,就會給們一個安定的生活。
所以當趙爺領著一共六個參差不齊的孩子出現在院子里的時候,于荔的使命就更強烈了些。
知道這些姑娘們都可憐,但能力有限,救不起全天下的可憐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今兒,只看誰運氣好吧!
六個姑娘一字兒排開的站在院子的臺階前,趙爺沒什麼表的冷哼一聲道:
“都杵著干啥?
看到貴人出來了,還不趕磕頭行禮!
是等著我一個一個的教你們是吧!”
這話說的毫不客氣,但孩子們卻都大氣也不敢出的齊整整的立馬跪了下去。
可能總是被挑剩下,也可能是真的是覺得日子沒有盼頭,總之這些姑娘們都神麻木的跪在地上,面上沒有起任何波瀾,眼里猶如古井一般空無神。
只有最末位的兩個此時抬著頭打量已經走到臺階前的徐婆子和于荔,們倆面容上有幾分相像,只不過都枯瘦的厲害,頭發也因為長期缺乏營養而又黃又干。
于荔只掃了一眼就看到了這兩個小姑娘子,偏偏最后面的那位還沒來得及收回目,正好跟來了個對視。
小姑娘怔了一下,隨即靦腆的彎著干裂的輕輕笑了笑,然后又迅速的低下了頭。
趙爺看著跪一排的孩們,臉上一片冷漠,他是絕不可能同這些黃丫頭的,這些人在他眼里還不如后院的牲口呢!
要不是店里有規矩,買人必須得從他手里過,他才不樂意費事兒的陪著這兩個婦人在這大太底下站著,為了三個賠錢丫頭啰嗦!
趙爺沒什麼表的道:
“老夫人,我們牙行里所有符合您要求的丫頭們都在這兒了!
嗐..您這兒把年齡限制的太死了,說句不好聽的,整個懷城估著也就我們牙行能選出這麼多個給您挑了。”
伶俐的不要,那些鬧過上吊的啊,鬧過絕食的呀,還有打過架的就不能弄出來,而且還得會針線活,這麼一排除下來,還真是湊不齊十個。
他們牙行有規矩,一般來主顧選人,都是湊十個領出來,今兒算是開了個先例。
徐婆子沒多說話,只道:
“我親自去瞅瞅!”
說罷,便帶著于荔步下臺階挨個的去看地上跪著的姑娘們,但凡瞅著那種眼里無神的,徐婆子就嘆口氣搖搖頭的走開了。
自個兒都不想給自個兒謀出路,這樣的人就是可憐死,也不想要。
最后走到倒數第三個小姑娘面前,也還是這般形,就好像們并不期待被買走一樣。
徐婆子無奈的嘆口氣,這麼瞧著那些個木訥神的小丫頭們,心里真是一點購買的都沒有。
就算要文靜穩重的,那也不能跟個沒心沒肝的一樣,眼里毫無求生吧。
這買回去是看著就不吉利,跟行尸走一樣!
正當徐婆子搖著頭要放棄的時候,最后的兩位小姑娘卻地磕起了頭,最末端的那個用有些沙啞的嗓子懇求道:
“求老夫人將我們姐妹二人買下吧!
我們吃的,細致活和活兒都能干,求老夫人可憐可憐我們,將我們都買下吧!”
終于有個會吭聲的,這可讓徐婆子看到了一希。
就算買不到三個,那買到兩個也行啊,至能先救救急啊,鉤花邊兒等不得,青蓮和梅花都在家盼著領“幫手”回去呢!
徐婆子讓們二人先起來,拿眼神在這姐妹倆臉上掃視了一圈,發現們頭上還住著虱子呢,而且那掌大的小黃臉估計也是剛剛要被帶出來見們時才匆忙過的。
現在干了,一道一道的泥水印子,看的人直揪心。
真可憐吶!
徐婆子沒來由的了惻之心,適才也想到了羅家的青丫頭,那孩子當初也是這般被賣到了寧州的牙行,最后活活病死了。
這倆丫頭應當比還小些,看著怎會不讓人心疼啊!
徐婆子越是這麼想著,那臉上就越是帶著藏不住的同,最后邊的小姑娘拉著妹妹的手,心里明了,今兒恐怕遇著的貴人才是真的貴人。
因為,這兩位貴人眼里都有善良和同的,跟以往那些前來的貴人們都不一樣。
小姑娘再次懇求道:“老夫人,我跟我妹妹都會繡花,喏,您看,這個帕子就是我以前在家的時候繡的。”
說著話,臟兮兮的手便從破爛的服里掏出了一個更加臟兮兮的帕子。
已經看不出的帕子的左下角繡了一只正在吃草的小羊,羊本應是白的,可現在已經變了黑褐。
但便是這樣,徐婆子也看出來這小姑娘的繡活兒不算差。
問道:“你們是從哪里來的?”
這話問出來,邊上的趙爺就咳了一聲,他剛要開口,于荔就回過頭看著他道:
“我娘問的是那個小姑娘,趙爺先聽著,若是還有什麼想補充的,一會兒再說!”
趙爺眼神暗了暗,覺得這個小娘子口氣實在不善,但現在店里還有其他的顧客在,他到底是沒有再多說什麼。
小姑娘看了眼趙爺,又看了眼于荔,最后還是默默垂下頭,選擇不再跟趙爺有眼神上的流,將聲音得低低的道:
“老夫人,我跟我妹妹...我們是被家里故意扔下的,然后被另一家人撿了去。
我們跟著他們才走了兩日...他們就將我們抵給了路上的人販子換了...十五斤糧。
我家原本是定州甘家嶺的,那邊也被北狄侵占了,我們一家子走投無路這才想著去衡州或者順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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