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發了一個男孩劇烈的哭聲，和李月仙同時抬頭，朝著聲音方向看去。

一個瘦骨嶙峋的男孩，約莫七八歲的樣子，跪在地上，哭得聲嘶力竭，瘦弱的不停抖著。

在他面前，躺著一個人，面蠟黃無比，面容枯槁，雙眼閉。

白玨去看了一眼，回來向搖了搖頭。

那個人，已經沒了。

環視四周，有幾個人躊躇著要不要把男孩帶走，可想到自家上下老小，最終還是狠了狠心，就這麼走了。

“三叔，三叔你有吃的嗎？給我一點，我娘吃了就會醒過來的，三爹！”

男孩抓住從他邊走過的男人的，眼睛通紅，眼底滿是乞求。

那個三叔狠下心來，走自己的，“你娘已經死了，要想活命，就跟著我們走吧！”

“走什麼走，他跟著我們，還要分一口糧，你想死你兒子嗎！”一個面頰很尖的人揪著那個三叔就往前走，里不停咒罵著。

“一家子都是短命鬼，你那個死鬼二哥死了幾年了，還要讓孤兒寡母拖累咱們，帶著他們走了這麼遠的路，已經夠了，死也是他的命，快走！”

“短命鬼，饞！”一個小孩抓起地上的石頭，狠狠砸在了那個男孩頭上。

男孩的腦袋瞬間冒出來，鮮染紅了他的眉角，流到眼睛，遮住了他眼底的恨意。

罵罵咧咧的人好像察覺到了男孩眼底的恨意，上前狠狠打了他一掌，道：“別怪我和你三叔，我們盡力了，是天道不讓你們活，不是我們。”

說完，人抱著小孩就走，生怕他追上來。

男孩不停地抖著，雙手用力地扣進土里，直勾勾地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

“是你們，就是你們！”男孩緒突然發，吼得聲嘶力竭，好似猛在做最后的掙扎。

走在前面的一家子一，隨即走得更快了。

男孩也力不支，倒在了地上，雙眼仍然死死盯著離開的一家人的背影。

“可憐啊！”李月仙嘆了口氣，拿著鞋墊一時間下不去手了。

兒說得很對，比起很多難民，他們的境已經很好了，有飯吃，有穿，還有治病的藥材。

路上的確遇到了一些波折，但好在都活下來了。

總比那些人漫無目的地走著，最后倒在路上，一睡不起。

“娘，歇會吧，一會又要趕路了。”

裴鳶然見李氏又低頭納鞋底，拿過鞋底，道：“我背不孩子了，一會還要娘幫我抱著點。”

一聽兒抱不孩子了，李月仙立馬就要把小寶抱過去。

按住李月仙的手，道：“你先休息，路上就別納鞋底了，幫我看著大寶小寶，好不好？”

心知兒在擔心自己，李月仙暗暗嘆息，答應了下來，靠著旁邊樹干歇口氣兒。

周圍的男人們也累了，把找到的木柴火堆了一些在板車上，不多，夠做一頓飯，他們就席地躺下，一炷香的功夫，大家伙就睡著了，只剩下幾個看顧板車行李。

裴鳶然人放眼去，平坦的大道上，倒著好多無力前行的人，有人在哀嚎，有人在絕中等死。

所見之，盡是瘡痍。

剛才那個男孩還在地上躺著，拋下他離開的那家人早就不見了。

暗暗嘆了口氣，把小寶一并給白玨，不等他問，就拋出一句“人有三急”，就跑沒影了。

白玨抱著大寶小寶，六只眼睛大眼瞪小眼的，好不尷尬。

“你們娘親，很快就回來了。”

“呀！”

兩個小家伙眉開眼笑，出白乎乎的小手手，試圖抓住他的頭發，像捉弄娘親那樣，捉弄他。

白玨一抬頭，兩個小家伙就抓不到了。

“你們就是這麼抓你們娘親的頭發的？”他輕輕了一下大寶的小臉蛋，小家伙不高興了，張了張沒牙的，耀武揚威地想咬人呢。

裴鳶然不知道白玨和兩個小家伙發生了什麼，穿過大道，走進草叢里。

在沒人看到的地方，埋下了一大片花生、紅薯，一會再帶點回去，就能讓那些沒東西吃的難民也挖一點出來了。

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東西埋好，幸虧這一片都是田地，就算被翻過也沒有多大痕跡。

了額頭上的汗，用裳裝了一大堆帶泥的花生往回走。

眾人已經準備啟程了，李月仙正在找呢，見到平安無事的回來，懸在嗓子眼的心才落回原位。

“你這丫頭，怎麼才回來！”李月仙嗔了一眼，注意到手里的東西。

跟在后面的張芬芳和幾個舅母也注意到了，眼睛一亮，“阿鳶，你又找到吃的了？”

裴鳶然燦爛一笑，攤開裳，出里面的花生，“那塊地里，估計是誰家種的花生，我發現了幾顆，刨出來，估計還有呢！”

聲音不大，可有心要聽，也聽得見。

話音剛落，周圍的難民烏泱泱地一片沖進了那塊地里，刨出了紅薯、花生。

其中一個就是被拋下的男孩。

裴鳶然抓了一把，分給小堂弟和幾個年紀小的表弟表妹。

“藏起來，實在了再吃，悄悄的，知道嗎？”一臉嚴肅地看著幾人，幾個小家伙立馬點頭。

他們以前從來沒吃過花生，只聽去城里的大人說過，那些有錢人就喜歡把花生炒一炒再吃，香得嘞！

小堂弟拿到花生，狠狠咽了口唾沫。

好想吃啊！

可阿鳶姐姐說了，要肚子的時候再吃。

忍住！

見小堂弟咽口水，裴鳶然笑著了他的腦袋，“這會吃完了，了就只能看別人吃了。”

這話一出，小堂弟馬上就把花生揣進懷里了。

暗暗好笑，把兩個孩子包好，沖好的一起包進小被子里，放在板車上，由李月仙看著。

這樣就沒時間做鞋子裳了，眼睛也能歇一歇。

想罷，回頭一看，阿大正背著的藥材簍子，還扛了一個行李袋子。

背著一個小包袱，跟在裴明等人后面。

小三子他爹還記得路，用炭在裳上畫了一副簡單的地形圖，從現在這個地方，到關山城，還有將近兩天路程，其中要翻過一座山，好像還有一條河。

裴鳶然皺了皺眉，兩天時間，到不了吧。

小三子他爹見皺眉，笑呵呵地問怎麼了。

也不瞞著，直接問道：“兩天時間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