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察覺出隋下有團炙火，那氣盛的悍勁兒隔著膛、過不斷地向外迸發。鼻息得沒了章法，帶著罷不能地，像要把進自己的骨里。

“隋，疼……你到我頭發啦。”染嚅囁道，費勁力地把手挪到耳后，搪開隋那帶有薄繭的手掌。

他臂彎略略僵，滿眼疼惜地睞向懷中伊人，“下手沒個輕重，不是故意弄疼你的。”

染垂眸點首，說：“我知道，那個……今天好累，我想去睡了。”

從隋懷中掙出來，面兒紅到沒邊，調頭就往臥房里跑。

隋長一，擋住的去路，差點將絆倒。旋即自后方托住的腰肢，又把帶回到自己大上坐定。

“我幫你沐浴，然后再睡。”隋環抱住，在腰間上似有若無地了一把，“不過兩日，怎地瘦這樣？”

“才不要你幫我沐浴，我不洗啦，就這麼臟兮兮地睡。”

染先是掰他的手指頭，無果，之后又去踩他的腳，踩了好幾下，他還是紋不。

“隋，你要干啥，我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快放開我。”

隋一手抄到的腋下，一手抄在的膝彎里，用力一抬，雙站立的同時，已將打橫抱起。如今他雙基本痊愈，特別有力量。

“你走之前，我便答應過你。”

隋使壞，雙臂故意顛了幾下，導致染不得不勾住他的脖頸，不想往他上靠都不行。

“是你自己說的，我什麼時候要求過你。快放我下來，腳好了就這麼欺負人，明天……明天我就給你下瀉藥，要你三天都起不來床！”

“三天起不來床？真是個好主意。”隋微狹著眸，在耳邊輕啄，喃喃道：“娘子要是應允，夫君定滿足你。”

完了，隋這是又犯病了！

他到底是啥腦回路，怎麼比還會浮想聯翩？之前是著承認喜歡他，現在愈發嚴重，愣是把他自己說出的話當是染所言。

在外奔波兩天一夜，連眼皮兒都沒闔一下，實在是心瘁。回到悉的家中，真的只想蒙頭大睡。隋不該趁人之危，在這時候帶共效于飛之樂啊！

“放我下來，不然我刺你一刀！”

染好不容易從袖子里掏出寧梧給的那把匕首，倒是想把匕鞘拔開，可讓隋抱得太，還被他故意悠來悠去，本沒法子做到。心下也清楚，如今生龍活虎的隋才不屑那點小把戲。

“寧梧教的不錯，明兒我得賞。”隋抱著進臥房里，“娘子要是真能刺我一刀，我保證一聲不吭，就當讓你練練手。”

染懶得聽他那些歪理，勾住他的脖頸向臥房中央睇去，天爺喲~這熱氣騰騰的浴桶是怎麼回事？他啥時候差人準備出來的？

“你，這是蓄謀已久！”染手中匕首“咣當”一聲落地，“我絕不讓你得逞！”

隋寵笑，任在懷中怎麼掙扎，還是步履穩重地走到浴桶旁，“再，我就把你扔進去。”

“一不是王八，我又不……”口中那個“傻”字還沒說出來，已被隋扔進浴桶里。

染衫盡，發髻半，整個人蜷在浴桶里，只出個小腦袋在水面上，氣鼓鼓地瞪著隋，他真是什麼事都能做出來啊！

“你以前……”隋笑了笑，雙耳已燒得發燙，“都是這麼待我的，如今調了個個而已。”

染揚手便是一捧水濺在隋上，“你混蛋，以前我什麼事不由著你子！沐浴這事兒都是金生水生他們在做，我最多幫你換換裳。”

“娘子記得就好，你還我裳了？我哪里沒被你看過。”

“合著你打算以牙還牙，通通都要看回來唄？”

隋眸微斂，攢了攢頭，“我倒是想看。”

染又將一捧水灑在他上，嗔地說：“孟浪！登徒子！”

“服套在上舒服麼？褪下來吧，我轉過頭便是。”隋指向床榻方向，“干凈里都替你備好，洗好了才能睡得安穩。”

隋瞧一不，知道心里放不下戒備，又俯抓住浴桶邊緣，披散的長發跟著落到水中，漂浮在水面上，一下一下著的肩頭，令人心。

“你夫君不是登徒子。”

染訥然地眨了下眼眸，鼻子里“嗯”了一聲。

隋抬手刮了刮的鼻尖，轉過去，“要是順利的話，東野使團過了元旦就能返程。凌澈是能忍辱負重的主兒，貢清單我大致聽了聽，東野下本了。”

他走回床榻前取過里，又倒走回浴桶旁邊，把裳放在染可手得到的地方上。

“年關將至，兩邊百姓都鬧荒，錦縣這邊沒出太大靜，金生過東野那邊，發現赤虎邑周遭比較嚴重。”

“沒聽說苗知縣要放糧倉。”

隋耳朵微，聽到染在后言語，時不時還能傳來嘩嘩的水聲，方知道終于褪下衫。

“經過這兩日的事，我覺得苗刃齊不會放糧。在他眼里，當下況不算嚴重。”染拆開發髻，把長長的烏發徹底打，“咱們的三家店鋪，只有生藥鋪有點盈余。”

“就算東野那邊能挨過這個冬季，待明年他們照樣得啃草。”隋扯過一把圈椅，背對著染坐定，“三家店鋪想要回本，還需些時日，你莫著急。娘子，想不想放長線釣大魚？”

染“唰”地一聲從浴桶里站起來，頓了一下，覺得自己太過激又蜷回水中，“你想把稻谷賣給他們？我還沒開始種呢，你就這麼志在必得？”

“他們？”隋哂笑，“娘子說清楚他們指的是誰？”

“東野嘍。”染轉了轉腦子，“兩邊你都想賣？你可真看得起我，一年三季，要到秋收才能見分曉。咱們侯府還得低調，做事不能太張揚，苗刃齊康鎮這都是明面上的眼睛，尚且算好打發的。誰知道背地里還有多人見不得你好？”

后的水聲漸響，隋余微掃，果見染已從浴桶里走出來。快速裹上里，語氣依舊不徐不疾，講得都是頭頭是道的正經事兒。

隋這才轉首，蹙眉說：“當心著涼，快進被窩里去。”

染不瞧他，一溜煙跑回床榻上，蒙好錦被，方說：“侯爺所說是條路子，過了年咱們有的忙。兩國既然開邊境集市，做買賣營生就是合法的。我們不好出頭，到底頂著建晟侯頭銜，還得讓金生蕓兒那邊從中搭橋。”

隋走近床榻，抬臂把帳幔拉下來，掩蓋得嚴嚴實實，才喚榮旺等進來抬走浴桶。

染聽到響，便知是底下人進來拾掇屋子，明明不必這麼費事，隋卻非得折騰一下。沒等來隋的回話，因為沐浴后實在太舒服，沒過多久便沉睡過去。不知道隋是何時躺回邊的，就更不知道他拿了好幾條長巾，幫一遍遍地拭漉漉的長發。

“兩國百姓沒有貴賤之分，咱們做不了救世主，只要別昧著良心賺錢就行。”染齒不清地說著夢話，隋伏在邊細細聽著，恍惚間竟聽到在喚自己名諱，“隋，隋……”

隋覺得染心里有他，就是兒家臉皮兒薄，不愿意承認罷了。心里還有個難咽的刺兒——不一定什麼時候就冒出來的凌恬兒。難道之前拒絕的還不夠徹底？他得想個法子，親手把這刺兒拔掉。

染這一覺直睡到次日下晌，醒來時都不知外面是啥時辰。

屋中炭火燒得特別旺，隋手捧一本破破爛爛的兵書，倚靠在床尾坐定，那雙細長的眸低垂著，在染這個角度上去，確有幾分人。

“娘子在看我麼？”隋放下兵書，沖勾了勾，“睡得可好？”

染忙地裝睡眼朦朧的樣子，著眼眸說：“什麼時辰了？”

“未時。”隋挪到跟前，“想吃什麼？我讓廚房去做。”

轉了個，把臉在被子里，“我想吃。”

“好。”隋站起來，“我讓大進來，小家伙一早上過來四五趟。”

頃，隋和鄧媳婦兒一并進了臥房。不過幾日未見隋，可把染想得夠嗆，隋更是撲到染上，跟膩歪得沒完沒了。

鄧媳婦兒邊伺候染梳洗更，邊跟染匯報這兩日府里的雜事。

“寧梧怎麼樣？”染坐在妝奩前，隨手接過隋替選好的發釵，“又癱下了吧？”

“昨兒剛回來那會還，后半夜就開始咳嗦，額頭滾燙滾燙的。”鄧媳婦兒向銅鏡里的染，“不過夫人放心，湯藥已喂過，傷口也都換好了藥。紫兒在那邊守著，已沒什麼大礙。”

染想到前兩日的種種，寧梧真是憑借毅力吊著那口氣，直到他們平安歸來才松懈下來。

“今早侯爺去那屋坐了坐。”鄧媳婦兒輕聲說，“趁寧梧清醒那會兒，奴聽著皆是這兩日夫人在外面發生的那些事。”

染頷首斂眸，鄧媳婦兒又道：“水哥兒也在場，奴和紫兒都在。”

“那你還跟我學的這麼神神。”染抬眸展笑，“寧梧是自己人，以后不用防著。”

鄧媳婦兒雖沒反駁主子什麼，眉頭卻還是皺的。

“還有什麼事？”綰好發髻，染把隋抱回前，問道。

鄧媳婦兒趕從懷里掏出一張帖子，遞給染，說：“這是知縣夫人送過來的，道是想明日登門拜訪。”

苗刃齊來與不來沒甚麼關系，染想起那慈眉善目的王夫人，又想起水生在苗刃齊書房里撞見的那一幕，覺得自己應該拐著彎地提醒點什麼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