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姑娘你別太過分了,”嬤嬤忍不住開口,“我們家姑娘是什麼人你明明清楚,怎麼能這麼冤枉?你識人不清難道還是我們的錯不?”
“我的確識人不清,良妃娘娘,我已然說了我中奇毒,你偏偏不信,還找了三個庸醫來說這些話,說到底不就是想拆灶臺嗎?給你拆就是了!”
謝蘊竟是毫不客氣,與針鋒相對。
嬤嬤見慣了從容有度的謝蘊,還從不知道還有這樣不講理的一面,一時間被氣懵了,半晌沒想起來該說什麼。
竇安康卻自己站了起來:“我不想在姐姐心里我竟是這樣的人,既然你如此看我,我這一聲姐姐算是白了,我們走!”
氣頭上也顧不上自己的,沒讓人扶便自己出了門,坐上轎時甚至連嬤嬤都忘了,就催著人趕走。
嬤嬤也沒在意自己被落下了,看著謝蘊的目滿是難過:“謝姑娘,你醒醒吧,太醫都看不出來的毒宮外的大夫怎麼能看得出來?你真的是被人騙了。”
“絕無可能!”
謝蘊扭開頭,姿態里滿是固執。
嬤嬤又被氣到了,瞪了謝蘊半天也沒能說出話來,最后一轉追著竇安康走了。
方才還熱鬧的幽微殿,轉瞬間便冷清了下來,謝蘊這才抬眼看了眼門口,心里默默地說了一句抱歉。
竇安康子不好,被這麼一氣怕是又要病一回……這樣也好,日后也就不會惦記著總來這里了。
心下嘆了口氣,抬手上了肩膀,清楚的覺到了腐爛在擴散的覺,仿佛一圈爬蟲在一點點前進,覺真實到近乎恐怖。
不自覺抓了衫,仿佛這樣就能阻止。
自己都覺得恐怖的傷,就別讓旁人看見了,安康,別再來了。
重新架好浴桶,將木柴塞進灶膛,裊裊濃煙升到半空,謝蘊仰頭看著,這藥湯還是要熬的,用遠不止于醫治這副破敗的。
幽微殿的一切很快便傳到了殷稷耳朵里,起初他并不想打聽,因為昨天王沿沒能如愿之后,今日朝堂上本該奏報的政務被了下去。
他很清楚對方不會太久,卻仍舊覺得惱怒,被威脅的覺任誰都不會喜歡。
可玉春并沒有那麼,見良妃這一趟也沒能把事辦,匆匆就來稟報了,當然也不只是因為這件事,因為長年殿還讓人送了一樣東西來。
“這是掌宮印信?”
殷稷掃了一眼便頓住了,語氣頗有些不可思議。
玉春苦笑著點了點頭:“正是,剛才長年殿的嬤嬤親自來了一趟,說良妃娘娘無能,沒能辦您代的差事,還被謝蘊姑姑氣地發了病,所以特意將這印信送過來,請您另請賢良。”
“什麼?”殷稷眉頭擰了起來,“良妃發病了?被謝蘊氣的?”
“是,剛才奴才從外頭回來,還看見太醫往長年殿去,想必是發作得不輕。”
殷稷的臉控制不住地黑了下去,謝蘊不肯給玉春的面子他能理解,可良妃素來弱,便是謝蘊再不高興也得顧及一下對方的,何至于將人氣的發病?
“到底是為什麼這般固執……”
玉春覷著殷稷的臉,聲音很沒有底氣:“說是中毒了,只有這種法子能祛毒……”
殷稷原本還在惱怒,一聽這話卻瞬間變了臉,甚至不自覺站了起來:“中毒?什麼毒?現在怎麼樣了?什麼時候中的毒?”
玉春沒想到這麼明顯的謊話殷稷竟然像是信了,一時間頗有些無言以對,片刻后才猶猶豫豫地開口:“奴才也不知道,但是……”
這種時候吞吞吐吐,屬實讓人不快,殷稷臉一沉:“說!”
玉春被唬得一抖,再不敢遮掩,老老實實道:“剛才良妃娘娘去幽微殿的時候還帶了三個人,都是先前為娘娘醫治的名醫,可他們卻沒從姑姑上看出問題來,但謝蘊姑姑仍舊固執己見,所以奴才覺得……”
怕是從來都知道自己沒事,在裝模作樣而已。
但這話太過惡毒,他有些說不出口,可殷稷仍舊像是聽懂了,臉瞬間沉,拳頭握得咔吧響,連語調都拔高了:“你說的有理,謝蘊一定是被人騙了!”
他神篤定又憤怒,“只有這一個解釋了。”
玉春呆了呆,不是,還有另一個解釋的,可他看著殷稷的臉實在不敢開口,只能訕訕閉。
殷稷狠狠拍了下桌子,將所有憤怒都發作在了上頭:“去,把那個宮外來的庸醫給朕抓回來,朕倒要看看,他到底說了什麼,竟然讓謝蘊能深信不疑!”
玉春連忙出去傳了話,鐘白攜手令調了京都衙門的人,滿城去搜那人的行蹤,直到下午天快黑的時候才將人帶進宮來,卻是五花大綁押著來的。
“皇上,這犢子絕對有問題,臣抓到他的時候他正打算溜出城,好在薛京眼尖,認出來他的型眉眼,這才把人抓了回來。”
他狠狠一推,將人推倒在地,那人抖一團,面煞白,顯然這一路上飽恐懼折磨。
然而殷稷等了一天,又親眼看見了兩場因為謝蘊引起來的混,心口的火已經徹底燒了起來,本沒心思管他的,見人一來,顧不得份尊榮,上前就是一腳將人狠狠踹倒在了地上,而后腳底死死踩在了對方膛上。
“朕問你,你和謝蘊說了什麼?你利用擾宮闈有何目的?!”
男人被嚇得涕淚橫流,哆哆嗦嗦半晌沒能說出話來,一尿味卻逐漸蔓延開來。
鐘白連忙上前:“皇上,別臟了鞋。”
殷稷卻毫不理會,仍舊死死踩在對方口,目仿佛要將人千刀萬剮。
這些日子以來他頂著巨大的力咬牙苦撐,和神都已經繃到一就斷的地步,再經不起一一毫的折騰,可偏偏有人挑在這時候給他添。
這一腳的踩踏,灌注了他所有的憤怒和不甘,他簡直恨不能直接活活將這人踩死。
可他終究是還有理智的,眼見人被他踩得幾乎要斷氣,還是抬起了腳,背轉過去深深吸了幾口氣。
“讓他開口,把朕想知道的都問清楚。”
鐘白應聲,半蹲在假大夫邊,抬手一拳就搗在了最脆弱的腰腹上:“皇上問你話呢!誰派你來的?為什麼要騙謝姑娘?你和說了什麼……給我說!”
他又一拳落下去,借著砸下去的力道用指節在對方小腹上狠狠轉了轉。
男人的慘一聲比一聲高,他只是個只敢朝人下手的騙子,遇見個太醫都不敢反抗,更何況面前的是軍統領和皇帝。
他下意識就要說實話,卻生出一尖銳的疼痛來,張唯賢那個王八犢子,就在那天送他出宮時扎了他一針,疼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對方還代了他一些話,若是他該說的時候沒有說,就會被活活疼死。
鐘白的拳頭雖然疼,可實在是比不上那針啊!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他咬著牙開口,事到如今他已經疼得什麼都顧不得了,“我沒騙人,我本不懂醫啊,是哪位姑娘讓我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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