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含章殿備矚目,那里發生的事不過短短半個時辰就傳遍了宮闈。
謝蘊被幽在幽微殿,消息不通,倒是并未聽聞,卻仍舊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已經過了太醫來給看診的時辰,對方卻始終不見影子。
也懶得去打聽,繞去后院看了看先前堆的雪人,中午是一日里最暖和的時候,很怕那雪人化了。
然而幽微殿地偏僻,本就是清冷之所,加之地方狹窄屋后常年不,故而雪人毫未被影響,甚至凍得愈發結實了。
仍舊抓起雪團一陣補,還在雪人手里塞了個雪球,假裝那是他們曾經的定親信玉玲瓏,先前殷稷想找出來轉送給蕭寶寶的,但沒能尋到便不了了之了。
有了那東西,眼前的雪人便越發神似自己心中之人,謝蘊看著不自覺便有些出神。
前門傳來說話聲,應當是太醫來了,仰頭看了看天,超了足有一個時辰了。
也不知道張唯賢囑咐了什麼。
了雪人的腦門,拍干凈手上的殘雪這才慢吞吞往前面去,卻一眼瞧見了廖扶傷。
來的竟然是他?
謝蘊多都有些驚訝,雖然張唯賢沒在面前詆毀此人,但在心里,不管是醫德還是人品,廖扶傷都遠勝張唯賢,難道他也會被張唯賢收買,來合伙騙?
那個被張唯賢帶來的人,實在不像是什麼神醫。
心思有些,還是讓人進了屋子,將手出來讓廖扶傷診脈的時候才斟酌著開口:“廖太醫最近甚是忙碌?”
廖扶傷猜著這話是責怪自己來晚了,連忙虛心認錯:“對不住姑姑了,這兩日的確有些分乏,昨日蕭嬪娘娘和王貴人起了沖突,被罰足,在昭殿鬧了一通,弄傷了自己,那子,臣耽擱了一下午才算理好。”
謝蘊一怔,蕭寶寶被罰足了嗎?因為沖撞王貴人?
垂下眼睛,那個孩子很重要,殷稷護著也是應該的,了手指,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然而廖扶傷難得能抱怨一次,一時竟閉不了:“今日本想早早來的,奈何夜里含章殿就出了事,王貴人了胎氣,整個太醫院值守的太醫都被召了過去,本以為喝了安胎藥睡下就沒事了,可方才貴人卻又驚悸而醒,我等束手無策,好在皇上來了,陪了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我們這才得以。”
他說著起向謝蘊賠罪:“當真不是有意怠慢姑姑,還請姑姑原諒則個。”
謝蘊思緒有些飄,好一會兒才回神,卻是輕輕搖了下頭:“太醫言重了,只是多日未見你,一時好奇才問了兩句罷了,太醫不必放在心上。”
廖扶傷松了口氣,坐下來繼續給診脈。
謝蘊這才低下頭苦笑了一聲,這什麼事啊,并不想知道后宮的形,可先前是安康,現在又是廖扶傷,一個接一個的要來告訴。
其實猜得到宮里什麼形的,只是不想從旁人口中確認罷了。
“得罪姑姑了,有幾句話想冒昧問一問。”
廖扶傷皺著眉頭開口,謝蘊思緒被打斷,輕輕吐了口氣,面上并未出異來:“醫家無忌諱,太醫只管問就是。”
廖扶傷仍舊了下手,話雖然那麼說,可他畢竟年輕,話還沒出口臉先紅了,他側頭咳了好一會兒才小聲開口:“敢問姑姑,最近可是趕上了月事?”
謝蘊一頓,廖扶傷不提都要忘了這件事了,中毒至今一月有余,竟再未來過月事。
臉變了變,卻仍舊誠實的搖了搖頭。
廖扶傷的臉也不大好看起來,若是謝蘊不曾在月事期間,為何脈象上貧之癥如此明顯?前兩日還不曾這般的。
“姑姑再與我說說您當日的癥狀吧,我先前遍尋醫書都不曾找到對應癥狀,屬實慚愧。”
謝蘊細細回憶了一遍,話音落下才驚訝開口:“廖太醫是早就察覺到了我況不對?這些日子一直在為我的事尋醫書?”
廖扶傷擺了擺手,滿臉都寫著不提也罷。
若是翻了這麼久的醫書能找到些什麼線索那也就罷了,可他如今仍舊兩眼一抹黑,半分相關病例都沒找到。
“慚愧,慚愧啊。”
謝蘊仍舊道了謝,眼底卻有暗閃過:“太醫可曾向張院正借過醫書?他家學淵源,說不得有什麼珍藏。”
說起這個廖扶傷氣不打一來:“張院正神龍見首不見尾,我登門拜訪過幾次,都無功而返,今日倒是在含章殿看見了他,他卻說是家傳辛,不傳外人。”
他說著嘆了口氣,雖然氣惱對方的小氣,可畢竟是人家的家學,不愿外傳也有可原。
“姑姑放心,我會繼續鉆研。”
“那就仰仗太醫了。”
謝蘊嘆了口氣,目送人出了門,眼見幽微殿大門合上才抬手了下小腹,廖扶傷是指不上了,他人品醫德再好,終究也是力有不逮。
可真的要讓張唯賢試一試嗎?
思前想后還是覺得對方那些言辭不值得相信,不然再等一等?
猶豫著下不了決定,正準備再去后院看一眼雪人,順帶讓自己冷靜冷靜,可剛走到半路眼前卻忽地一黑,隨即一陣天旋地轉。
栽倒在雪地里,好一會兒才恢復了知覺,上卻并無異常,不疼也不冷,唯有邊一口濃稠的的將雪地都染黑了的猙獰刺目的存在著,彰顯著剛才發生的事不是的錯覺。
“又變了……”
低語一聲,先是五臟俱焚,又是口吐黑,如今又變了毫無預兆的暈厥。
“到底是什麼毒啊,怎麼能一變再變……”
看著自己紫越發濃郁的指尖,心口生出一悲涼來,現在怕是除了相信張唯賢,已經無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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