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鐘白垂頭喪氣地自己回來,軍兄弟對視一眼,都明顯松了口氣,高個子頗有些得意,他給矮個子遞了個眼,滿臉都寫著“看我的”,隨后才上前一步朝鐘白迎了上去:“統領,怎麼樣?皇上答應了嗎?”
鐘白沒有心思搭理他,語氣有些不耐煩:“瞎打聽什麼?去守你的門!”
他才不會把殷稷那些氣頭上的話說出來,不然會讓謝蘊的日子更不好過。
“統領息怒,屬下也不是因為好奇才打聽的,這不是咱們兄弟負責看守,要是真出了事,我們……”
高個軍說的真意切又合合理,倒是讓鐘白不好敷衍了,只能隨口扯了句謊:“怪不到你們上,皇上是太忙了才沒時間過來,讓我勸勸。”
“那就好……”
高個子訕訕退了回去,一句嘀咕卻從邊溢了出來:“早知道就聽謝蘊姑姑的,騙皇上說三天都沒吃飯了……”
鐘白畢竟是習武之人,耳力極好,哪怕對方刻意低了聲音他還是聽見了,臉瞬間就沉了下去:“你說什麼?”
高個軍嚇了一跳似的擺了擺手:“什,什麼?屬下沒說話啊。”
鐘白瞇起眼睛盯著他看,軍將心虛都寫在了臉上,本不敢和他對視,這才確認了什麼似的,冷冷哼了一聲,抬腳進了門。
然而門一關上,那人的臉瞬間就變了,抬手就和矮個子比了個手勢,示意大功告,眼底也閃過一道,種下了這麼個懷疑的種子,鐘白絕對不會再信謝蘊。
這才萬無一失。
鐘白黑著臉走向床邊,廖扶傷正試圖喚醒謝蘊,可對方孱弱,他不敢用激烈的手段,見人遲遲不醒也只能嘆了口氣:“謝蘊姑姑這,真是一日比一日糟糕了。”
鐘白一聲不吭,就那麼在床邊看著,神頗有些晦。
廖扶傷沒聽見他進來的靜,不知道他已經回來了,冷不丁瞧見邊有道黑漆漆的影子,被唬得一哆嗦,頓時氣不打一來:“你嚇唬人干什麼?”
鐘白臉仍舊很沉,和之前話癆憨傻的樣子截然不同,廖扶傷抱怨了一句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不由皺眉:“你怎麼了?”
“你先前說,黃家兄弟有問題,是不是?”
廖扶傷哼了一聲扭開頭:“現在不是知道了嗎?這確實也怪不了他們……你說這個是想讓我去和他們道歉嗎?我廖某不是知錯不改的人,去就去……”
他說著就站了起來,卻被人摁著肩膀又回了椅子上:“你沒錯,是我錯了,他們兩個的確有問題。”
廖扶傷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抬手了耳朵:“你說什麼?”
鐘白側頭看了眼門板,想著自己剛才聽見的那句嘀咕,眼神發冷:“謝姑娘是什麼人我比他們清楚,用這種手段挑撥我們,一定還有,這件事我會查清楚,謝姑娘的怎麼樣了?”
廖扶傷卻仍舊看著他,他實在難以想象鐘白這個傻小子還有這麼敏銳聰明的時候,新奇地嘖嘖嘆:“你這就是大智若愚吧……不對不對,你先前那幅樣子是不是擺出來迷他們的?”
鐘白臉上一紅,他之前就是被人騙了怎麼了?
他又不聰明,被人騙一騙有什麼好稀奇的?
“別看了,趕診你的脈,把謝姑娘喊醒了一問就知道。”
“現在的很糟糕,就算醒了恐怕也沒力氣說清楚來龍去脈,得先給吃東西……你不是去見皇上了嗎?他怎麼說?”
“別提了,”鐘白的臉又耷拉了下去,“皇上還在氣頭上不肯來,還說讓到認清自己的境為止……”
廖扶傷對這個結果倒是不意外,那畢竟是天子,古語說得好,天子一怒,伏尸百萬,雖然這位秉仁善,做不出那種事來,可死幾個人也實在不是大事。
“那我們怎麼辦?”
鐘白也有些發愁,他看謝蘊這樣子很不忍,可殷稷有言在先,除了勸兩句他也不能做別的,可要勸人總得人醒了啊。
“喂謝姑娘喝些湯水吧。”
蔡添喜忽然推門進來,手里還提著一個食盒,床邊的兩人都是一愣,鐘白有些為難:“可是皇上……”
“咱家既然來了這里,統領還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嗎?”
蔡添喜將食盒放在桌子上,從里頭取出一碗湯來,“皇上終究是個癡人,只是有些話不好說,咱們今日就心照不宣了。”
兩人都答應了一聲,蔡添喜端著碗走到床邊,低低喊了一聲:“謝姑娘,皇上日理萬機過不來,但讓奴才來傳話了,您喝點湯吧,別真把自己的糟蹋壞了。”
“蔡公公,你說這些沒用。”
鐘白指了指廖扶傷:“小太醫都折騰半天了,謝姑娘也沒醒,得想個別的辦法。”
蔡添喜側頭看向廖扶傷,見他點了點頭這才直起:“既然如此,就只能灌進去了。”
可灌就地,鐘白和廖扶傷都是男人,頗有些下不去手,蔡添喜只得將碗遞給廖扶傷,自己試著去扶謝蘊,可剛到人一聲低語就響了起來:“我不喝……”
三人一愣,隨即都是一喜:“謝姑娘,你醒了?”
謝蘊仍舊伏在床上沒,只輕輕含糊著那句話。
蔡添喜嘆了口氣:“謝姑娘,您別為難奴才了,皇上能讓奴才來傳話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您做的那些事即便是有苦衷的,可終究也是大逆不道啊。”
謝蘊指尖這才了一下,聲音比之方才更細微:“我要……見他……”
蔡添喜靜默片刻才再次開口:“皇上不見,他還有句話要奴才傳給姑娘你,他說這是最后一次,如果您再挑釁皇上,一定會后悔的。”
謝蘊仿佛被嚇住了,遲遲沒再言語,蔡添喜抓住機會給兩人遞了個眼,上前一步將謝蘊扶了起來:“姑娘,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咱還是先養好吧。”
廖扶傷忙不迭將湯水遞到邊,然而那雙干裂到滿是口子的卻閉著,無論廖扶傷怎麼嘗試都沒能喂進去。
“謝蘊姑姑,你這是……”
“他把我的走投無路當……挑釁是嗎?”
費力抬手,將那碗湯打翻在地,碎裂聲響起,瞬間讓室雀無聲,歪倒在床頭,“那就告訴他,我就是在挑釁……他不見我,我一口都不會吃……”
“謝姑娘,你這是何必啊?”
謝蘊費力地翻過去,背對著眾人:“你們都出去吧……如果他不來……誰都不用來了……”
三人都有些無奈,謝蘊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境,怎麼敢和皇帝這麼置氣?
“謝蘊姑娘……”
“出去!”
殷稷,如果你真的能做到那個地步,我反而會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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