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扶傷擰眉不語，抓著謝蘊的手腕診了又診。

 玉春看得有些張:“謝姑姑，您什麼時候中的毒啊？怎麼沒聽人提起過？”

 “不是什麼大事，不值得特意提……太醫，如何？”

 廖扶傷十分茫然:“許是我才疏學淺，竟沒從這脈象上看出來有什麼問題。”

 謝蘊愣住了，脈象沒問題？

 那這幾天疼得死去活來，難道是在做夢不？

 “太醫此言當真？”

 廖扶傷又了下的手腕，這次沉默的時間更久，最后卻還是一搖頭:“雖然脈象弱些，可并不是毒火侵的樣子，姑姑可能詳細說一說癥狀？”

 謝蘊沉著開口:“只是腹痛些，如同火燒，旁地倒是沒什麼，莫非是別的緣故？”

 “不好說，憂思過甚，火氣攻心也是會諸多不適的，尤其是胃囊。”

 謝蘊下意識覺得不對，的灼燒之痛涉及整個五臟六腑，而不僅僅是胃部，和廖扶傷的話對不上，可心里又盼著對方說的是真的。

 至那酒沒有問題的話，殷稷邊的人也就了一分懷疑，這般混之中，邊的人可信很是重要。

 “興許就是如此吧，”終究還是沒再多言，“請太醫給我開些紓解胃火的藥來。”

 廖扶傷心里卻還有些疑慮，不大敢給開藥，可謝蘊若不是疼到不了也不至于開這樣的口，他思慮再三還是開了一張十分溫和的方子。

 “姑姑再疼起來的時候就喊我來，興許能診得仔細一些。”

 謝蘊摁了摁一直在疼的腹部，輕輕嘆了口氣:“好，玉春，替我送一送廖太醫。”

 玉春躬應了一聲，引著人出去了:“太醫，您這邊請。”

 廖扶傷悶頭走路，他總覺得謝蘊方才的脈象有問題，可哪里有問題卻又看不出來。

 他正沉思，冷不丁耳邊有人問:“怎麼了？”

 “就是不知道怎麼了才為難，我從未遇見……”

 廖扶傷下意識接了茬，話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這聲音耳，抬眼一瞧，殷稷正被蔡添喜扶著站在不遠。

 他渾一激靈，連忙跪地行禮:“參見皇上。”

 殷稷抬了抬手指，示意他起來:“你剛才在嘀咕什麼？”

 廖扶傷從地上爬起來，心虛地不敢看殷稷，他可是答應過謝蘊不該說的不會說的，可皇上問了他又不敢撒謊，所以猶豫過后只能說一半留一半。

 “脈象有些弱，興許是最近憂思過甚才導致不適，臣會繼續鉆研，力求治好謝蘊姑姑。”

 殷稷是相信他的醫和人品的:“那就好，去吧。”

 廖扶傷忙不迭走了，殷稷也扶著蔡添喜轉，他是撇下王竇蕭三家的人下來的，不能在這里久呆。

 “我們也回……”

 “殷稷，是不是你？”

 謝蘊的聲音忽然自長廊盡頭的房間里傳出來，殷稷腳步一頓，他似是想回頭的，可靜默片刻還是再次抬起了腳。

 “我聽見你的聲音了，我知道你在外頭，你別裝沒聽見，你過來一趟好不好？”

 殷稷腳步再次頓住，蔡添喜看看他又看看后的門，揣度著他的心思小聲開口:“謝姑娘的耳朵真是好用，隔這麼遠都能聽見您的聲音。”

 殷稷仿佛聽見了極可笑的事，臉上閃過一嘲諷，長也再次抬起，一步步走遠。

 謝蘊雖然看不見，可卻有種詭異的直覺，知道殷稷在走遠，興許這一走就再也不會回到這里來。

 這可能是唯一可以說服殷稷改主意的機會。

 “殷稷，你過來看看我吧，”趴在門板上，雙手抓著門扇，“我求你好不好，你過來，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門外寂靜無聲，謝蘊將耳朵在門上，卻已經什麼靜都聽不見了。

 殷稷走了。

 “你回來，你回來……”

 謝蘊拍打著門板，心里失至極，都到了門外卻連走近一步都不肯，果然是再也不想見了……

 可是殷稷，我真的很想見見你，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我不想你落到那個結局，你給我個機會，給我個機會挽救好不好……

 門板忽然被推開，殷稷一狐裘站在門外，目冷冷落在上:“你最好不要說廢話。”

 謝蘊下意識坐直了，既驚又喜，目了很久才啞聲道:“沒有廢話，我不會浪費你的時間。”

 殷稷不置可否，仍舊冷冷淡淡地站在門口，甚至都不肯再往里頭多走一步。

 謝蘊打量他兩眼，目落在他前，可惜隔著裳什麼都看不見，不知道那個曾經結著厚厚疤痕的傷口現在是什麼樣子，可那傷是因為才變這幅樣子的，實在沒有底氣開口問，何況現在，也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蔡公公，勞煩你出去一趟。”

 “別得寸進尺，”殷稷不客氣地打斷了，“若是不想說，朕可以不聽。”

 語氣里著濃濃的不耐，仿佛謝蘊再多說一句無關要的，他就會真的轉離開，將這個機會收回去。

 謝蘊抓服，選擇了妥協:“我說，我……”

 “瞧老奴這記，”蔡添喜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頭，“皇上的藥得讓人不錯眼的盯著，奴才竟然忘了，這就去看著。”

 他匆匆退了出去，離開的時候還地關上了門。

 殷稷低罵了一句，似是覺得蔡添喜已經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誰，可他畢竟虛弱，再不高興也容不得任，只能將臉擺得更冷:“有話快說。”

 沒了外人在，謝蘊看他看得更放肆了些，卻不敢耽誤時間，生怕殷稷真的不耐煩。

 “你當初登基……”

 “你千方百計引我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殷稷再次打斷，他似乎回憶起了什麼過往，眼神嘲弄:“是，那是我和先皇的一場易，你想說什麼？嘲諷我自尋死路？”

 “我沒有，我只是覺得……”

 “覺得我可悲？”

 殷稷嘲諷之意越發明顯:“謝蘊，省省吧，先皇與我而言不過是個陌生人，你以為我會對他有什麼期待？各取所需而已，很公平。”

 謝蘊嚨仿佛被堵住，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一無所有的時候被先皇認了回去，當真對他沒有過半分期待嗎？

 因為他被人嘲笑辱罵了二十年，你真的還能把他當陌生人嗎？

 可殷稷不認，謝蘊也不想他，沉默片刻終究還是默認了殷稷的回答:“就當是各取所需，那你就該明白靖安侯手里的旨上寫了什麼，這種時候不能和世家撕破臉，會給他可乘之機……”

 殷稷臉上的不耐越發明顯:“你想說的就只有這些是吧？”

 謝蘊微微一卡，很驚訝于他的不在乎:“這很重要，你現在的境很……”

 “和你有什麼關系？”

 殷稷仿佛徹底失去了耐，他垂眼看著謝蘊，一字一頓道:“既然你選了你的謝家，那我的事就和你沒有關系，不管我是什麼境，都不到你來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