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白走后，謝蘊便坐著沒，強烈的自責和愧疚讓飽折磨，后悔了，后悔做出了那麼絕的決定，親手送薛京去死。

可再后悔也不能改主意，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本別無選擇。

不知道等事了了，要怎麼和蔡添喜解釋……

心口沉甸甸的不上氣來，外頭響起腳步聲的時候，甚至都沒能聽見靜，直到推門聲響起。

被迫回神，下意識以為是鐘白來告訴自己薛京的死訊了，可沒想到一抬眼看見的卻是右校尉。

“怎麼是你？鐘白呢？”

右校尉滿臉焦急：“統領被帶去刑部訊問了，臨走之前他讓我來找你，謝姑娘，你有辦法救他吧？”

謝蘊心口一涼，鐘白被帶去了刑部？他著了道了？

怎麼會這樣？明明囑咐過他眼下他很重要，要保護好自己，為什麼還會被帶去刑部？

“他是前統領，怎麼會被刑部帶走？”

右校尉將方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臉越發焦急：“謝姑娘，你快想想辦法，統領這一走，我們軍就沒了領頭羊，剛才我來的時候看見人心惶惶的，我們得把人救出來。”

謝蘊何嘗不想把鐘白撈出來，可如今一個階下囚，要如何去刑部撈人？

好在鐘白和薛京不一樣，他在這件事上牽扯不深。

“他不會有事的，未經皇帝允許就擅自拿人，刑部已經以下犯上了，不敢真的讓鐘統領出事，他們此舉只是防備軍壞他們的事而已，重點還是在薛京上，等他那邊有了結果，自然會放人，那邊怎麼樣了？”

右校尉看著言又止，滿臉都寫著另有。

謝蘊的心不自覺提了起來：“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右校尉期期艾艾半天才小聲開口：“您讓統領轉達給薛司正的話他沒來得及說。”

“什麼？”謝蘊瞳孔一，臉徹底變了，“這麼重要的事他沒做？”

“不是沒做，是沒來得及！”

右校尉忙不迭替鐘白解釋，“他想去的時候被刑部的人攔住了，走之前囑咐我去了，可是我沒能進去牢房，王家的人把守得很嚴，我看見裴大人都被拘在了一旁，本看不見里頭什麼形。”

謝蘊仍舊被氣得口生疼，鐘白啊鐘白，我知道你兄弟深，可這種時候你怎麼能意氣用事？

皇權之爭，如何能不死人？

倘若薛京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咬死荀家，那殷稷會被所有人懷疑殘害了朝臣，人心向背的道理你應該懂啊？倘若皇位不穩，需要多人命去填？

摁著心口，有些不上氣來。

右校尉并不知道傳給薛京的那句話如此重要，眼見謝蘊遲遲不開口，忍不住開口催促：“謝姑娘，你說話啊，我們得把統領救出來。”

謝蘊卻沒有心思理會他，徑自靠在床頭閉上了眼睛，需要冷靜地思考一下現在該怎麼辦。

可設想了很多辦法，卻是不管哪一種薛京的這一步都是必須要走的，只是王家似乎防備了這一步……

不，不是防備。

他們應該是要在薛京的口供上手腳，才會防守得那麼嚴，他們要把這次的栽贓陷害通過薛京直接栽到殷稷上。

他們要的不是人心向背，而是罪證確鑿，他們要一個合理的理由廢帝！

可現在薛京生死不知，無力改變，若是再不做些什麼事態就真的無法挽回了。

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

“薛京，骨頭這麼沒用。”

王家人將斷開的鞭子扔了，重新拿了一條，鞭呼嘯著落下，咬在上的瞬間，迸濺而出。

薛京上已經沒有一好地方了。

然而他仍舊沒說出一個王家想要的字來。

王沿忍著斷臂之痛端坐在椅子上，白慘慘的臉被周遭的昏暗和一襯，竟仿佛一頭惡鬼。

“你得為你自己想想，你還這麼年輕，死在這里太可惜了，子別那麼擰，就算你說了我們想要的，皇帝也不會如何，最多是被廢黜為庶人，后半輩子仍舊能錦玉食。”

“可你就不一樣了，你就是死在這里別人也只會覺得你是罪有應得，就算皇帝記著你的功勞又有什麼用呢？你一個閹人，又沒有后嗣，要這余蔭做什麼？還是得多為自己考慮。”

“只要你說了我想要的，我就留你一命，想要做我王家保舉你，想要錢財我王家給你，讓你幾輩子都花不完，何必跟著一個一無是的皇帝？”

薛京眼前一片模糊，先前裴延的審問只是做個樣子而已，鞭子落在上不痛不的，可王家接手的這半個時辰卻宛如地獄，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上被斷了多鞭子，連慘都沒了力氣。

可對方卻始終留著一力，沒有把他往死里折騰。

他明白這一點，所以就越發不肯開口，不能讓對方如愿，但他也快到極限了。

他對殷稷的確是忠心，沒有殷稷他這一輩子最多也就是和干爹一樣，做個抬不起頭來的奴才，是對方給了他昂首做人的機會，但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蔡添喜把他帶在邊那麼多年，教他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忍，主子的氣要忍，宗親的氣要忍，連世家的氣也要忍。

都說大總管是一人之下，可他們卻要被人踩在腳底下一碾再碾，他已經夠了那種日子，是殷稷給了他揚眉吐氣的機會。

在殷稷允許他對安王府手，允許他親自為蔡添喜出氣的時候起，他就知道，這個主子他跟定了。

何況，誰說他要余蔭沒用？他是有家人的。

他艱難地抬起頭，微微一，王沿立刻出聲：“住手。”

刑連忙收住手，王沿上前一步：“你是不是有話說？筆吏，快記下來！”

筆吏連忙提筆沾墨，薛京卻看著王沿咧開笑了：“王大人，你知不知道你王家人在我清明司的時候是什麼德行？”蘇丹小說網

王沿臉一沉：“你該說的不是這個。”

“他們以前也和你一樣趾高氣昂，可幾鞭子下去，就只會哭爹喊娘，讓他們說什麼就說什麼……”

王沿一拳砸在薛京臉上，可作間卻牽扯到了自己的斷臂，薛京沒如何，他卻殺豬似的慘起來。

大夫連忙上前給他醫治，劇烈的疼痛讓王沿眼睛猩紅，門客忍不住開口：“家主，我們已經問了這麼久，他應該不會開口了，不然我們還是……”

他做個抹脖子的作，又小聲道：“學生一手鐵畫銀鉤，足以以假真。”

王沿狠狠瞪著薛京，他原本是想當著眾人的面讓薛京攀咬殷稷的，如此一來他們能省很多事，沒想到這閹人竟然這麼難纏。

好，既然你不要命，我就全你！

“就按你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