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一愣，隨即失笑：“怎麼會呢？先前我夾在皇上和謝家中間左右為難，唯有那一個辦法才能保全雙方，可現在況不一樣了，我自然不會再走那一步。”

鐘白滿臉懷疑：“真的？”

“自然是真的，誰不想活著呢？”

鐘白這才松了口氣，低頭看了一眼手心里的東西，瞧著只是一枚極好的扳指，謝蘊的房間線暗淡，他瞇起眼睛來仔細瞧了半天，才在扳指背后看出個“王”字。

“這是王家的東西？”

“是王三的東西，先前宴廳失火，我曾和他有過集，瞧見他落了這個便撿了回來。”

可原本謝蘊是想著離開龍船后總會有缺錢的時候，留著以防萬一也不錯，卻沒想到現在就派上了用場。

“雖然王家用孫老夫人的命來誣陷了薛京，可其實論殺人機，王三更大，畢竟孫老夫人可是當場指認了他。”

鐘白有些猶豫：“話是這麼說，可是我剛才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單獨保護了荀家，現在其余三家還沒找他的茬，現在怎麼又要往王家上扯？我們要不要只針對一家啊？”

謝蘊張了張，很想詳細解釋給他聽，可到底是承不住的難過，沉默許久也只能言簡意賅道：“水越渾，對我們越有利，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解決問題，而是拖延時間，拖到殷稷醒過來。”

鐘白似懂非懂，只知道謝蘊有自己的道理便沒再多問，一抱拳轉就要走。

“你一定要小心。”

謝蘊囑咐他，“殷稷現在昏睡不醒，我們最大的籌碼就是你手里的軍，可一旦你出事，就什麼都攔不住了，明白嗎？”

鐘白聽得心里一凜，他用力點了點頭：“我明白，姑娘放心。”

他匆匆走了，謝蘊眼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怔怔出了會神，可很快就被的痛楚拉回了神志。

好像忘了和鐘白說一聲，讓他等事平息后給自己找個大夫來……罷了，再等一等吧，形已經這麼糟糕，鐘白分乏，就不要再給他添了。

鐘白一無所覺，急匆匆地拿著東西走了，當務之急還是要把薛京從牢里撈出來。

謝蘊說得對，他們最大的依仗是軍，這也是對方雖然抓了薛京卻不敢立刻定罪的原因。

眼下殷稷昏睡不醒，船上的事不能上報，都是由四大世家共同商議決定的，原本他還想過蕭家有沒有可能顧念舊幫殷稷一把，然而對方在抓捕薛京這件事上，從頭到尾都沒有表態。

他們要麼也是了相同的心思，想要換一個更聽話的皇帝；要麼是在等更合適的機會出手，好徹底將殷稷制下去。

但不管是哪一種況，他們都指不上了。

他們只能靠自己，要怎麼把東西放進去呢……

眼下四戒嚴，世家更是派了人不風的守著孫老夫人的屋子，他潛的話極有可能會被發現；如果派人把人引走，那一定會留下話柄……

他設想了諸多可能，都覺得沒有萬全把握，最后索不想了，就那麼帶著軍大搖大擺地往孫老夫人的房間去了。

軍只駐守在外圍，里頭是四大世家的人，瞧見鐘白過來他們立刻攔住了門：“鐘統領，此乃重地，閑人免進。”

鐘白一把揪住一人的領子，一副已經失了分寸一點就著的慌樣子，他記得謝蘊的話，他越是魯莽沖，不堪重任，越是能迷旁人，放松警惕。

“老子是軍統領，船上的事都歸我管，就憑你還想攔我？滾你爺爺的！”

他將人狠狠丟在地上，其余人立刻警惕起來，紛紛堵住了門：“鐘統領，你想違抗四大世家嗎？”

“我呸！我是天子近臣，違抗你們怎麼了？在皇上面前，四大世家算個什麼東西！”

一群下人立刻被激怒了，軍也不甘示弱，紛紛刀上前，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

“都住手！”

荀宜祿匆匆趕來攔住雙方，不久前龍船上再次遭遇了刺殺，他在知道只有自家平安無事之后就察覺到了不對，當即就想去和王家解釋，免得大事未，先生了嫌隙。

可剛走到半路就聽見這里吵鬧了起來，他這才下來看看。

“鐘統領這是要做什麼？”

鐘白目兇，渾上下都寫著“意氣用事”四個字：“還能干什麼？你們抓了薛京，說他是殺人兇手，這麼大的罪名總不能你們說兩句就定了罪吧？我們要自己查！”

荀宜祿眼底閃過一鄙夷，鐘白就是個莽夫，連形勢都看不明白還想查案？

但凡他有點腦子，這時候就該和薛京撇清關系，明哲保。

“人證證俱全，鐘統領還想查什麼？”

“我覺得你們查得不準。”

“朝臣可都驗過了，你懷疑我們沒關系，可滿朝文武你都要懷疑嗎？”

“我……”

鐘白仿佛被噎住了，半晌才咬了咬牙：“我不信，薛京不是那種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荀宜祿嘆了口氣，他看出了鐘白眼底的不確定，長輩似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還年輕，不知道有些人為了往上爬是不擇手段的，恐怕皇上都被他蒙蔽了。”

鐘白驚疑不定起來，完全一副被人牽著鼻子走的傻小子模樣：“你是說，他連皇上都敢騙？”

“有什麼不敢的？他可是一個閹人，自小學的就是上欺下，這種人留在皇上邊能有好？你不知道他為了政績，冤殺了多人，皇上都全然不知啊。”

鐘白仿佛真的信了這句話，眼底冒出火來：“你說的還是真的？”

“千真萬確！”

鐘白怒極狠狠踹了一腳門板：“我真是看錯了他！”

他氣沖沖走了。

荀宜祿看著他的背影了胡子，眼底鄙夷之更重，真是草包，皇帝想靠著這群人穩住局面，奪回皇權？

異想天開。

古來只有千年世家，沒有千年皇朝，這江山天下本來就該是他們世家的，一個傀儡而已，竟然妄想反客為主，呵，他們會好好教皇帝做人的。

他轉走了，并不知道鐘白一拐上樓梯就停下了腳步，他了手指，剛才借著踢門的作，他將扳指扔進了孫老夫人的房間。

接下來，只要找個機會讓人發現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