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躲在樓梯底下，聽著頭頂腳步聲宛如悶雷，心跳一下一下急促起來，上已經沒了力氣，許是跑得太過劇烈的緣故，雖然手腳不再冷麻木，腹腔的痛楚卻越發劇烈。

口腔里已經滿是腥味，眼前一陣陣發黑，可只能拼了命的咬牙忍著，這個地方還不行。

要尋一個遠離殷稷又足夠寬敞的地方，如此才能讓這場戲被更多人看見，才能將殷稷摘出去。

等腳步聲逐漸消失，才從樓梯底下鉆出來，借著夜的遮掩跌跌撞撞地往宴廳去，卻只走了不過幾丈遠，后就傳來呵斥聲，有人發現了。

謝蘊咽下帶著的口水，無力再顧及腹部的疼痛，抬腳就跑，后那人跟著，不停地罵呼喊，可對方大約是個書生，沒幾聲便氣吁吁，慢慢被落下了。

急之下對方扔了個什麼東西過來，謝蘊無力去躲被正正砸中腦袋，尖銳的邊角刺破皮，跡瞬間冒了出來，卻又被雨水沖刷干凈，謝蘊腳下一個踉蹌，卻連低頭看一眼兇是什麼的時間都沒有。

扶著墻將人甩開，腦袋昏沉得越發厲害，雙也仿佛墜著千斤的沙包，每一步都要將上的力氣干才能邁出去。

息聲越發重，宛如瀕死之人的掙扎，以至于產生了一種自己下一步就會倒地不起的錯覺。

然而還是一步步挪到了宴廳。

在看見那被火燒得面目全非的墻壁時，還來不及松口氣就跌倒在了地上。

后再次響起腳步聲，那麼嘈雜混，本聽不清有多人，艱難地翻靠在了墻上。

雨勢越來越大，雪花徹底不見了影子，這場雨夾雪變了真正的冬雨，渾，卻仍舊仰起頭，任由那雨水落在自己臉上。

竟然又是這樣的日子……

軍步步近，呈包圍狀將堵在了里頭。

“謝蘊姑姑，早就說過你逃不掉的，跑這麼久也還是被我們堵住了。”

謝蘊沒有言語，只是抬了下手指，原本想一著周遭那些被火燒過的墻壁，當日殷稷曾在這里被追殺，說不得就曾撞到過哪面墻上，若是運氣夠好，便能最后他一下。

可那手指只抬起兩寸便又落了下去，已經沒有力氣了。

天意如此……

“出來吧，我們知道姑姑你是個面人，也不愿意鬧得太難看，自己去見皇上，總比我們押你過去要好得多。”

謝蘊艱難地扯了下角，也想去見殷稷，可去不了，會餡的……

閉上眼睛，仿佛什麼都沒有聽見。

左校尉看許久，確定不會自己出來了，這才朝邊的侍衛遞了個眼：“帶回去，小心一點，別弄傷了。”

軍很是不解：“可是鐘統領說就得正法……”

左校尉目一凝：“我需要你來教我做事嗎？”

那軍被看得低下頭，慌忙朝謝蘊走了過去，地面卻忽然起來，左校尉轉一看，就瞧見方才一直跟著他們的朝臣追了上來。

比起軍單純的追捕，他們顯然兇悍得多，還不等靠近就有喊聲遠遠傳過來：“那賤人在哪里，抓住，打死！”

左校尉心里一跳，下意識命人攔住了朝臣，可攔得住人卻攔不住東西，眼見自己沖不過去，朝臣們將上的東西都摘了下來，有玉佩有發冠，甚至連鞋子都有，不要命似地往謝蘊上砸。

左校尉看得睜大了眼睛：“你們干什麼？”

他試圖阻攔，卻被人一把拉住，他怒極回頭：“軍辦事，何人敢……統領？你攔我干什麼？”

鐘白卻沒有看他，目穿過重重人群落在了謝蘊上，對方明明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局，卻一片冷靜，仍舊靠坐在墻下，也不，任由那比雨水還要集的東西砸在上。

這形比他預想的要殘忍得多，他不自覺攥了拳頭。

“你說怎麼不躲？”

左校尉忍不住開口，聽得鐘白微微一愣，是啊為什麼不躲？就算明知道結局，能遭點罪也是好的。

那天連湯碗都端不穩的形忽然映腦海，鐘白恍然明白過來，謝蘊的好像出了什麼問題，不是不想躲，是已經沒有力氣躲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一路撐到這里的。

左校尉再次開口：“統領？你也看不下去了吧？咱們還是攔一攔吧。”

“……你拿什麼攔？”

鐘白終于收回目，語氣低啞。

“那也不能……”

“打死那個賤人，快砸，砸死！”

興的尖自人群里傳出來打斷了他未盡的話，左校尉抬眼看過去，就見一書生模樣的年輕正掄起胳膊將發簪當做飛鏢朝著謝蘊投擲而去，那副樣子哪里還有半分悲痛，已然將人命當了游戲。

那是王家的三爺。

他拳頭握：“冠禽！”

他抬腳就要過去，卻再次被鐘白拉住，一聲低喝傳過來：“你過去有什麼用？攔得住一個攔得住那麼多嗎？”

左校尉一噎，氣惱地低罵了一句，鐘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看不過去，就幫解，皇上的命令你忘了嗎？”

皇上的命令……就地正法嗎？

左校尉又看了眼謝蘊，卻只是一眼就移開了目，上已經被浸染了，就算不是專門的兇，可那樣的砸擊，不可能不傷。

“可我……”

“去吧，奉皇上之命，誅殺罪人。”

左校尉有些下不去手，站在原地沒，鐘白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我讓你去！你多猶豫一刻，便多遭一分罪！”

左校尉無可奈何，只能刀出鞘：“好，我去……都給我住手！”

他持刀近謝蘊：“軍奉皇上之命誅殺罪人，閑人退避！”

王家三爺仍舊不肯停手，直到鞋子砸到了左校尉上，被對方轉狠狠瞪了一眼，他才癟了下：“沒勁。”

左校尉氣得渾發抖，卻無可奈何，如同鐘白所說，他現在能做的就是讓謝蘊早點解，他垂眼看過去：“謝蘊姑姑，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