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開了食盒，吃不飽就沒有力氣，就不能爬船，所以就算被腹痛折磨的難以下咽，也還是將食盒里的東西都吃了個大半，等軍將食盒提下去才回憶著自己看過的圖紙，一點點謀劃路線。

殷稷應該是在頂層，從這里可以一路爬上去，只是的力氣肯定不夠，中間也必須要休息，要選蔽合適的地方，不能在這期間被人發現，不然以現在的階下囚份，一面就會被人打死。

好在龍船上誰住哪個房間都是安排的，如今仍舊記在腦海里，一回憶便找出了幾個沒有住人的屋子，勉強能做落腳點。

靜靜等著夜深下來，窗外風吹浪起，倒是十分適合遮掩行蹤，謝蘊深吸兩口氣，大約是知道有事要做，也或者是單純地習慣了，腹腔里的痛楚已經變得不那麼難捱，至讓攢夠力氣從窗口翻了出去。

只是這房間離著下面太近，一翻出窗戶就被揚起的風浪撲了一臉，半邊瞬間，咬牙忍著一陣陣的寒意，抬手著隙往上爬。

這件事比想象的要困難得多，的也不如預想中的爭氣，原本是計劃兩層歇一次，如此七八次就可以爬到最上面去，可現在卻連一層都沒能爬完便幾乎要沒了力氣。

只能咬著牙死死支撐，無論如何不能掉進水里去，不然就真的是畏罪潛逃了。

殷稷又會覺得自己丟了他一次吧……

趴在一扇窗戶外頭休息，卻連呼吸聲都不敢用力，生怕驚醒里頭的人，四肢卻在極大的疲憊和寒冷折磨下止不住地發抖。

這麼下去不行，要盡快找一個地方休息，重新制定一下路線，不然不可能到得了。

可是這一層住的大都是宮人和各府各家的下人，人數本就眾多且不是一人獨居，早就住得滿滿的了。

謝蘊擰眉想了一遍又一遍也沒想起來哪間屋子是空的。

無可躲，只能繼續往上爬了。

咬了下舌頭，借助疼痛積攢了力氣，力爬上了窗臺邊沿，正要繼續往上攀爬，船卻陡然劇烈晃起來，已然沒了指甲，沒能穩船，被這麼一晃便失了控制，朝著水面就跌了下去。

剛才踩過的窗戶卻忽然被拉開，一只手出來抓住了的手臂，用力將拽了進去。

謝蘊驚魂未定，抬眼朝救命恩人看去，目卻是一片昏暗，好在不多時一點豆大的燭就亮了起來，本以為看見的會是個什麼都不知道宮人，卻不防備竟然是徐氏。

“徐恭人怎麼會在這里？”

徐氏點完燈一瘸一拐地朝走過來，謝蘊的目落在上，這才想起先前被關在船艙里的時候聽見王家三爺提過，他夫人的被踩斷了。

一時沒了底氣言語，好半晌才開口：“抱歉。”

徐氏給倒了碗熱水，聞言笑了笑：“你說我這條啊？罪魁禍首不曾道歉，倒是聽你說了。”蘇丹小說網

謝蘊很是驚訝，罪魁禍首？

“徐恭人知道是誰傷的你？”

徐氏沒言語，腦海里卻閃過了那天的形，那日著火之后，人群里原本還算冷靜，可不知怎麼的就有人發了瘋，在人群里橫沖直撞，肆意傷人，為了避開自家婆母去得晚了一些，進門后也只往人的地方去，這才避過了被人暗傷，往門口去的路上也還算順利。

可卻沒想到，眼看著就要出去了，卻被的相公生生拽了出去，為了給他自己騰出一個往前的位置，對方渾然不顧的死活，見掙扎不肯，竟將推倒在人群里由著人踩踏，好在的丫頭生得結實，替擋了不傷，軍又及時毀了墻壁，疏散人群，這才保住了一條命。

原本是該在上面第三層休養的，世家子弟即便職不高也是有些優待的，可住在上頭就要和王三爺同床共枕，每每看見那個渾蛋故作無辜的樣子，心口就止不住地有火燒起來。

這個混賬，怎麼有臉說要替討個公道？

明明害的人就是他！

還有的婆母，明知道兒子做了什麼，還偏要將罪責推在上，口口聲聲指責不懂事，看見相公被在人群后面都不知道主讓位，實在不夠賢良。

極怒之下索帶著丫頭來了下人房，反正這屋子里住的原本就是王三的通房丫頭，位置呼喚就當時全了他們。

但家丑不可外揚，想找人訴苦也說不出口，日子總還要過下去，總還得忍下去。

可謝蘊畢竟是謝蘊，朝中眷諸般境，盡皆知曉，此時一見這幅刻意回避的樣子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心里微微一，徐功只有一，斷然不可能對的境置之不理，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倘若能讓他倒戈向殷稷，那王家的諸般辛就會為殷稷徹底破開世家橫行局面的錘子。

“徐姐姐，”謝蘊輕輕一握的手，“我記得聽父親說過，先皇有意你為趙王妃，只是徐相怕你皇家苦，這才選了王家，這般慈父之心，真是讓人容。”

徐媛苦笑一聲，是啊，當日這三表兄對殷勤，人前有禮，人后，誰看了都要說一句有心，卻哪里會想到都是假的。

嘆了口氣，眼神卻猝然沉靜下來：“謝妹妹，我好歹救你一回，你開口便要挑唆我，有些缺德了吧？”

謝蘊被穿了也不惱：“是我唐突了，只是看姐姐如此委屈，心里不忍罷了，若是徐相知道，怕是會更心疼。”

徐媛低下頭：“父親……是知恩圖報的人。”

“姐姐，何為知恩圖報？有時候習慣使然，人會忘了自己還了多，忘了欠恩的是自己還是旁人。”

徐媛微微一怔，謝蘊這話是在說徐家已經到了可以施恩王家的地步了嗎？

“妹妹……”

“我聽說徐相先前和王家提過和離之事。”

徐媛一驚，這般的事謝蘊竟然也知道？

父親不忍苦，又不好和王家撕破臉，便明里暗里提過幾次，卻都被王家拒絕了。

先前只當是王三怕自己不舉之事傳出去，所以才抓著這個擋箭牌不肯放，現在被謝蘊那一句欠恩的是誰一提醒，才想到另一種可能。

自己的這場婚事是否已經從示好，變了牽制？

神變幻不定，謝蘊卻仰頭喝完熱水再次推開窗戶：“姐姐，我要走了。”

徐媛回神：“你是要去見皇上？我方才就想說了，你知不知道外頭多人在請命要殺你？你竟然還敢出來？”

謝蘊苦笑一聲：“我有極重要的事，不得不告訴他。”

“可萬一你被人發現……”

“無妨，”謝蘊不著痕跡地摁了摁腹部，早就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我必須去。”

眼神堅決鋒利，毫無畏懼，徐媛這麼看著，恍惚間竟像是聽到了鏗鏘爭鳴，心口莫名一，未出閣時仿佛也有過這樣的銳氣，只是出嫁后事事忍，忍著忍著，便忘了。

“我送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