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火勢蔓延極快，火舌很快就蔓延到了宴廳附近。

 場面瞬間混起來，除卻秦玉等數朝臣簇擁到了殷稷邊外，其余人等涇渭分明地分了五批。

 不多時蕭敕和老安王各自帶著蕭家和宗親朝殷稷走過來，一副忠心護主的模樣，可人本能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謝蘊看了眼殷稷的反應，卻見他眼底毫無波瀾，仿佛對眼前這形早已見怪不怪。

 他是知道朝臣各有其主的。

 “莫慌，”他甚至還分出了心神來安謝蘊，“鐘白就在外頭，很快就會平息子。”

 謝蘊垂下眼睛，指尖不自覺蜷起來，殷稷，對不起了，我不能讓這子平息，還要火上澆油。

 “好。”

 口不對心地應了一聲，目卻掃向了桌案旁的燈臺，為了彰顯龍威，龍船到都點滿了燈燭，自遠一看，可算是璀璨奪目。

 此時，卻正方便了，輕輕吐了口氣，仿佛被嚇壞了似的往后面躲，后背狠狠撞在了燈臺上，九株燈臺瞬間歪倒，火舌蹭得就咬上了垂幔。

 龍船上為了防止風浪，家不多，裝飾大都是采用垂幔，布料易燃，火舌宛如神助，沿著垂幔一路攀爬，轉瞬間就蔓延半個宴廳。

 有人尖了一聲，殷稷被驚，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下意識往邊撈了一把，卻沒能撈到該在的人，心里頓時一咯噔。

 他連忙抬眼四去看，這才發現宴廳也著了火，而謝蘊仿佛被嚇傻了一樣，就站在那起火的垂幔下，周遭有燃燒著的布料掉下來，卻不躲也不喊，就那麼愣愣地看著。

 “謝蘊！”

 他吼了一聲，抬腳就要追過去，秦玉等人連忙阻攔，這火里應外合，聲勢浩大，皇帝絕對不能跑，太危險了。

 然而殷稷現在滿心滿眼都是謝蘊，他不敢想象如果有火舌落到謝蘊上，燒了的服，燙了的皮，會有多疼。

 他一把推開拼命阻攔的朝臣，大步朝謝蘊沖了過去，眼看著就要把人抓住，斜刺里一把匕首卻忽然刺了過來。

 殷稷注意力都在謝蘊上，一時沒能防備，小臂被狠狠劃了一刀。

 皇帝遇刺，讓原本就混的場面越發糟糕，有人扯著嗓子喊護駕，有朝臣朝他沖過來，殷稷卻充耳不聞，甚至都沒看自己傷的小臂，徑直沖到了謝蘊邊。

 他一把將人拽遠了一些，眼見上并沒有被火舌灼燒的痕跡這才松了口氣，可隨即一火氣就竄了上來。

 “著火了你看不見嗎？長著你不知道躲嗎？！”

 他控制不住的吼了一聲，見謝蘊仿佛被自己吼懵了，這才抬手抹了把臉，強自冷靜下來:“抱歉，我沒想兇你……這里太了，我們得先出去。”

 然而刺客又追了過來，殷稷上沒有帶兵，只能拉著謝蘊躲閃，眼看著對方不依不饒，殷稷一咬牙，把謝蘊往柱子后面一推:“躲在這里別出來，他們的目標是我。”

 他深深看了謝蘊一眼，自己引著刺客往旁邊去了。

 謝蘊被那一眼看得心口發疼，明知道目標是你為什麼還要去做餌？你知不知道會出事的？

 一時間沒了理智，抬腳就要追過去，卻被一人攔住了腳步:“二姑娘稍安勿躁，我們不會狗皇帝的命，只是讓他吃些皮之苦。”

 謝蘊腳步猛地頓住，刺客是謝家的人。

 “他上本來就有傷，你們……”

 “現在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二姑娘還是趕想想法子把滇南渡駐軍調過來吧，那邊人太多，相他們無法。”

 謝蘊遠遠看了殷稷一眼，心里撕扯得厲害，可開弓沒有回頭箭，這種時候只能選擇先顧及謝家人。

 殷稷，這次你再怎麼恨我，都有可原了。

 “我去門口，你繼續制造混。”

 那人應了一聲，轉就走，謝蘊掃了一眼，卻瞧見他腰間空空的，一愣，一個念頭極快地閃過腦海，卻不等抓住，鐘白嘹亮的嗓子就在混的人群里響了起來。

 “讓開，都給我讓開！”

 他被蜂擁逃亡的朝臣和命婦挾裹，拼盡全力都沒能前進一步，反而被迫不停后退，他氣得青筋凸起，聲音里都是戾氣:“我干你們大爺的，皇上遇刺，你們不去護駕跑什麼？護駕，護駕啊！”

 然而生死關頭，本沒有人理會他。

 謝蘊顧不得其他，順著人群朝他過去:“鐘統領，去調駐軍來，彈火勢，分散人群，不然皇上出不去！”

 鐘白沒有懷疑就應了一聲，喊了人去調駐軍，又扯著嗓子問殷稷怎麼樣，謝蘊回頭看了一眼，宴廳很大，很多人還沒來得及跑出去，正被火舌和刺客追得到竄。

 看了好幾眼才勉強尋到殷稷的影，他已經被刺客到了角落里，上的濃郁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又添了傷。

 可就算這樣他的注意力也沒全在刺客上，還在側著頭不停查看周圍。

 他在找。

 謝蘊的指甲狠狠掐進了掌心里，不敢再看，強著自己扭開了頭。

 “皇上不要，快去調駐軍，一定要快。”

 鐘白被他催的慌了神，生怕軍這一去話說不清楚，索自己轉跑了一趟。

 眼見他不見了影子，謝蘊連忙回想去找殷稷，不知道謝家人里的皮傷是什麼程度，可在看來已經夠了，想讓他們到此為止。

 可等躲著火舌跑到剛才殷稷所在的位置時，那里卻已經沒了人影，殷稷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