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一把拉住了殷稷:“我看那邊有首飾,想先去看看。”
殷稷隨口答應:“看完這里就去,都到了……”
他說著還要往前,謝蘊急之下一把摟住了他的腰,揚起臉來看著他:“我想先去看首飾。”
殷稷的注意力頓時被全部吸引,這種目誰得了?
他再顧不上其他:“去,現在就去。”
他反客為主,拉著謝蘊就進了旁邊的百寶閣,瞧見好看的就拿起來給謝蘊瞧,陀螺似的轉個不停。
謝蘊卻心不在焉,眼角余一直瞥著外頭,約聽見了殷稷和自己說話,卻沒心思回應,只敷衍地哼哼了幾聲,倒是隔壁的聲音被集中神聽了個清楚。
“夫人是為誰挑選布料?”
“犬子,他過兩日弱冠禮,想著給他做一套莊重些的裳。”
“咱這里離著蘇州近,這蘇錦是最好的,您瞧瞧這薄鼠,料子好,用的還是舶來品染料,旁都買不到的。”
“確實不錯,這多錢一尺?”
“一百二十文。”
“這麼貴?這要是做一套豈不是要上千文?”
“弱冠禮這樣的大日子,自然是要好些的料子的,一輩子可就這一次。”
“倒也是,自己舍不得,對孩子要是要好一些,給我裁十二尺吧。”
夫人一看就是個慈母,您稍后……十二尺您拿好,有需要再來。”
“多謝,我再問一句,這哪里有實惠些的銀冠?”
“隔壁就有。”
謝蘊心里一咯噔,那人要來這邊了?
拉著殷稷就走,掌柜的頓時急了:“客,你們還沒結賬。”
“不要了。”
這下急得變了殷稷,這可都是他心挑的,謝蘊也是點了頭的,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
他連忙喊了一聲:“都要,送去驛館吧,就說十三爺要的東西,會有人一文不的給你銀子。”
他在先皇子嗣中行十三,上頭十二個兄長有六個夭折;三個犯錯被逐出朝廷,攆到了邊陲小城的封地里去;一個殘疾,與大位無緣;還有一個整日溜貓逗狗,不務正業;最后一個是齊王,被關在宗正寺至今不得見天日。
所以只要這掌柜一提十三這排行,蔡添喜必然就知道是自己要的東西,只是可惜了,他裝了一袋子的金葉子,就等著今天為謝蘊揮金如土了,對方卻不給他機會。
“謝蘊,我們去哪?怎麼這麼急?”
眼見已經走過了三四家店鋪,后也沒傳來悉的聲音,謝蘊的腳步這才慢下來,心里頗有些無奈,這什麼運氣,大周這麼大,竟然能在這里遇見那位婦人,對方想必是無心的,可卻著實是被追的抱頭鼠竄。
可再怎麼兵荒馬,也不能讓殷稷看見那個人。
有些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忽然有些了,我們找個地方吃些東西吧。”
殷稷直覺沒說實話,謝蘊自小便端莊穩重,絕不可能因為肚子了就不顧份儀態將他強拉出百寶閣,尤其是還這般急促,看著……倒像是在躲避什麼十分不想見的人。
他越想越有可能,可一船的人都是故,說不得哪些就是拜高踩低的小人,不愿意見也正常。
殷稷想著眼神暗了一下,決定一回船就寫封信催一催薛京,他不能再看著謝蘊這麼低人一等了,他要盡快把該有的東西還給,不管用什麼手段。
面上他卻十分配合:“你想吃什麼?”
謝蘊只是隨口說的,哪里有什麼想吃的,怔了好一會兒都沒開口,殷稷只得給遞了個臺階:“聽說這邊有種酒綠豆燒,咱們既然來了就去嘗嘗,如何?”
謝蘊自然點頭,眼下不管是吃什麼喝什麼,都只是想找個合合理的借口離百寶閣遠一些。
綠豆燒是彭城名酒,周遭的酒樓都有售賣,兩人就近進了一家,只是夜市熱鬧,樓上雅間早就被富商豪紳占了,其中必然是有龍船上的人,殷稷但凡開口就會有人讓出來。
可他今日不想提自己的份,就想這麼和謝蘊泯然眾人,所以只是選了角落里的一張小桌子。
六年前他所設想的生活便如同今日一般,他那時候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皇帝,只以為自己會科舉,做個小,每日里放衙回來就同謝蘊一起說說話,說一說衙門里的趣事,也聽一聽謝蘊這一天做了什麼,遇見什麼熱鬧的日子就這般并肩在街上走一走,累了就在哪家店里歇歇腳,吃一些謝蘊喜歡的東西。
如果當年沒有發生那些事,他們應該過的就是那種日子吧。
如果自己能早些看清楚自己的心,他們應該也會過得比現在要好……真的是白白浪費了四年。
他忍不住看了謝蘊一眼,在桌子底下抓住了的手,帶著幾分補償似的一下一下他的指腹。
謝蘊瞪了他一眼:“大庭廣眾的,十三爺自重。”
殷稷悶悶地笑,手卻就是不松開,哪怕被謝蘊暗中掐了兩把,疼的齜牙咧,也仍舊死皮賴臉的抓著。
好在店小二很快送了酒菜過來,謝蘊這才得以解。
悶頭吃飯,殷稷卻不依不饒,總在桌子底下逗弄,氣得謝蘊咬牙切齒,忍無可忍之下抬腳狠狠踩在了他腳趾上。
殷稷疼得額角一跳,強忍著沒有出來,好一會兒才習慣了那陣疼。
他大約也知道自己的舉有些過火才會讓謝蘊如此,琢磨著做點什麼好讓消消氣,冷不丁聽見外頭有人在賣花卉,當即來了興致,起就要走。
可就在這檔口,謝蘊卻一眼瞧見了那婦人抬腳進了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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