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已經靠在窗前發了好一會兒的呆，殷稷擋在面前的樣子不停地在腦海里閃過，攪得心煩意。

 自己當時是背對著秦嬤嬤的，沒能看清楚后的形，躲不開也有可原，可殷稷呢？

 他的角度明明能清清楚楚地看見秦嬤嬤拿著什麼，明明知道會傷，為什麼還要替擋？

 忽而又想起在上林苑的那天，殷稷跪在那頭虎尸面前，摟著，聲說“我以為你遇見了它”的樣子。

 當時他的手真的那麼涼，那麼抖，以至于現在都還清楚地記著那種，殷稷，你在想什麼呢？

 既然恨我，為什麼又要這副樣子……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是新來的宮聽荷進來了。

 秀秀被調去尚服局后，蔡添喜就又給挑了個宮，百般拒絕，可最后人還是被送了過來。

 木已舟，也就懶得再去掰扯，只是平日里很刻意地保持了和對方的距離，南巡不日將至，到時候越獄功，就會永遠離開皇宮；如果失敗，那應該也不會有命回來了。

 何必連累一個無辜的人？

 輕嘆一聲，正要囑咐聽荷以后不要擅自進來，可話到邊卻忽然頓住了，是啊，南巡之后的結局完全可以預測，又何必在意殷稷在想什麼？

 只要牢牢記得，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去就夠了。

 “姑姑。”

 聽荷小聲開口，將謝蘊又跑遠的思緒拽了回來。

 “奴婢熬了粥，您吃一點吧。”

 說著話走近了一些，手里果然端著一碗已經沒了熱氣的粥，低頭看了一眼，似是剛發現溫度不對，臉極快地變化了一下，隨即笑起來，帶了幾分恰到好的殷勤:“奴婢看天氣熱，特意等粥涼了才送過來的。”

 謝蘊將的小作和神變化盡收眼底，心里一哂，這丫頭倒是機靈，如果不是剛才已經過窗戶看見在外頭和人說閑話，就要被騙過去了。

 但并不在意，反正現在不，并不想吃:“放那吧。”

 聽荷卻并不如秀秀聽話，托盤雖然放在了桌子上，卻將碗端了過來，就擱在謝蘊手邊:“姑姑嘗嘗吧，奴婢花了不心思呢。”

 謝蘊不喜歡旁人做的主，尤其是在明確表達了自己的想法之后，眉頭下意識就皺了起來，可不等開口就瞧見了那碗粥，那不是尋常吃的雜米粥，而是一碗燕窩，并不是這個份能吃到的東西。

 語氣冷淡下去:“這粥花了多銀子，你自去匣子里去。”

 聽荷一愣，連忙推拒。

 自然不是心甘愿做謝蘊的奴婢的，沖的是這個份能進出乾元宮，這宮里的人，誰不想飛上枝頭變凰呢？

 前幾天對謝蘊不冷不熱，是怕真的在自己面前拿主子的款兒，可現在不一樣了，剛才在外頭打聽得清清楚楚，謝蘊對底下人還是很厚道的，秀秀那丫頭又蠢又笨，可還是被謝蘊調到了尚服局去，了司珍的徒弟，日后的前程一片明；要是也肯扶持自己一把，推薦自己去殿伺候，那……

 下心里跳的野心，態度越發謙卑:“姑姑可折煞奴婢了，這是奴婢孝敬姑姑的，您肯收下就是給奴婢臉面了。”

 以為謝蘊是在故作矜持，笑上前一步:“姑姑只管吃，若是喜歡，奴婢明天再送過來……”

 話還不等說完，一道冷淡的目就落在了上，將剩下的話都噎了回去。

 “宮人有宮人的規矩，”謝蘊慢慢開口，語氣嚴厲，“我才查了尚宮局索賄虧空一事，你就往槍口上撞，怎麼，也想去趟侍省？”

 聽荷臉一白，一就跪了下去，心里卻是又氣又惱，不知道謝蘊這是怎麼回事，明明好都送到了跟前，不歡天喜地就算了，竟然還要威脅，真是不知好歹。

 可這話只敢想想，面上還在盡力周全:“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是看這幾天姑姑太累了……”

 “我不管你想的是什麼，但只此一次。”

 謝蘊打斷了對方的話，并不想在這丫頭上浪費時間，只希能在自己離宮前安分一些。

 “去拿了你該拿的銀子，以后沒我的吩咐不準進來。”

 聽荷再不敢言語，訕訕應了聲，轉去謝蘊的錢匣子里拿了錢，可心里卻是越想越氣，短暫的猶豫過后多拿了一小錠。

 謝蘊沒有回頭，不知道的小作，就算知道了也懶得計較，的心神還因為殷稷而有些混。

 冷不丁宮門口熱鬧了起來，不多時殷稷就被簇擁著回來了，謝蘊目不自覺看了過去，對方仿佛有所察覺一般，竟也側頭看了過來，目匯的瞬間，仿佛看見對方眼睛亮了一下。

 可回避得太快，有些分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但很快就沒力想這件事了，因為太后也來了。

 滿臉焦急，一向端莊的人此時卻連裳都是凌的，進門后直奔殷稷，一副舐犢深，十分擔憂的模樣。

 謝蘊有些按捺不住心里的嫌惡，太后不會以為演這樣一場戲就能抹消秦嬤嬤刺殺皇帝帶給的影響吧？

 不，當然不會這麼天真，眼下這般舉大概是在為稍后宗親進宮侍疾時的大戲做鋪墊，想著靠他們為自己掙一條出路。

 可，真的以為在荀玉書和秦嬤嬤中間的二選一，作對了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