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外面下了雪，極了，不如讓櫻兒陪你出去逛逛，看看雪景吧。”

父三人坐在屋里，柳卿卿眼神黯淡的低著頭，氣息低沉的，仿若全都在散發著一化不開的黑霧。

柳落櫻擔憂的手，拉住阿姐，用最輕快的聲音道：“阿姐，外面可了，咱們出去看看吧。祖父家有一塊紅梅院，現在滿院子的花都開了，一定很好看。”

“櫻兒，你才剛好，還是莫要再沾染了寒氣，就乖乖在家里吧。”柳卿卿勉強扯角，可眼底卻還是化不開的愁緒，連帶著柳辰贛也悲觀開來。

原本他們是來開導的，結果自己也跟著一起郁悶起來，坐在桌前唉聲嘆息。

外面的雪景，將一切照得通亮，讓人分辨不出時間。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響起下人焦急的喊聲，才終于打破了此刻的寧靜。

“大小姐，楊老夫人快不行了！”

柳卿卿驚坐起來，快步走出屋子：“你說什麼？楊老夫人怎麼了？”

“大小姐，侯府來人傳話，說楊老夫人不行了，想要再最后見您一面。”

“快，備馬車。櫻兒，你隨阿姐一起過去吧。”

回家這麼久，柳卿卿一直都沒有任何起伏，不悲不喜，可今日卻如此激。

看來終究還是心善，無法徹底割舍侯府。

柳落櫻無奈的搖頭，讓羅剎去拿上的醫藥箱，順便還從庫房中取出半截未用完的千年人參，便跟著一起去了永安侯府。

這段日子，百姓雖已不再堵在侯府門前丟臭蛋，可府就只剩下一個瘸的老婆子伺候，就算是想打掃，也有心無力。

因此門前那些腐爛的菜葉和蛋仍堆積如山，還未到門口，就已臭氣熏天，熏得人眼淚直流。

柳卿卿錯愕不已，捂著口鼻，拉著柳落櫻加快了速度，小跑著向老夫人的院子趕去。

“夫人，您總算回來了，快看看老夫人吧。快不行了，這些日子就一直在念著您的名字呢。”

瘸的老婆子遠遠看見柳卿卿，激的淚流滿面，拉著快步進屋。

床上，那個昔日里態圓潤的楊老夫人，如今已是瘦弱不堪，躺在床上，連被子都撐不起來。

以前的最是喜歡干凈，屋子里不得有一點灰塵。

花瓶瓷，都吩咐下人得反锃亮才可。

可此刻，屋到都是厚重的塵埃，甚至有些地方還結了蜘蛛網，仿佛已很久沒有住過人一般。

老人上的被子，更泛著酸臭的味道，還有不知是什麼東西留下的污漬，十分臟。

柳卿卿唏噓不已，沉聲問道：“老太太這是怎麼了？子骨一向朗，怎會病得如此嚴重？”

“回夫人，自從下人們卷走府上值錢的件后，老太太就被氣病了。原本大夫開了幾副溫補的藥，老太太好了一些，可前段日子，兵們就像搶匪一樣，沖進侯府，說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前來抄家。”

“他們不但將這府宅的房契搶走，連帶著老太太屋子里的那些首飾地契，也一起搜刮了去，沒給我們留下一點值錢的件。”

“老奴能力有限，只能勉強維持老太太的溫飽，買不起那些藥。就這樣，老太太的子，才一如不如一日。”

“都已到了如此境，你為何不去柳府，找我拿銀子呢？”

“這......”老婆子眼神飄忽，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老夫人，抿了抿干的角，不敢說出原因。

可即使不說，跟在后面的柳落櫻也已猜出一二來。

“因為楊老夫人覺得是我害了侯府，恨不得將我們柳家上下都筋剝皮，堅決不求我們接濟。看的的皮都裂開了，想必這些日子，老太太應該是拖著病，整日都在罵我，對不對？”

柳落櫻慢悠悠的走到床邊，將手搭在老人褶皺的手臂上，見老婆子低頭不語，心下發笑。

縱使這楊老夫人現在再如何可憐，也都是咎由自取，絕不會有半分憐憫之心。

“櫻兒，老太太怎麼樣了？”

“不好，熬不過今晚了。”

柳卿卿眉頭蹙，五味雜陳的看著楊老夫人。

嫁侯府后，所有的不眠夜，都有這老太太的影，猶如夢魘一般折磨著。

在的記憶中，這個老人沒有過一刻慈善的樣子，不是尖酸刻薄，就是喜怒無常。

直到現在，柳卿卿一閉上眼睛，耳邊還會回著那日，老夫人和李小娘將騙府的對話。

“你盡管按照侯爺的吩咐行事，若能生下個男孩，就留著，若是個娃，就直接掐死。”

“老夫人，妾害怕，這種事若傳出去的話，我可就再也沒法出去見人了。”

“哼，有什麼好怕的。天塌下來，有侯爺給你頂著呢。況且你不是一直想要當正房夫人嗎？若這個人死了，你不就能如愿所償了嗎？”

“那老夫人，妾可就按照您的吩咐做了。”

“嗯，快一點，以免等他們的人來了，你就不好下手了。”

當初，柳卿卿被老夫人騙侯府，喝了一杯茶后，便沒了力氣，昏昏沉沉的暈了過去。

在恍惚間，聽到了李小娘和楊老夫人的對話，才知曉兩人是按照楊安的吩咐，要殺了和肚子里的孩子。

外界都說是李小娘一人所為，皇帝亦發布了通緝令，只有柳卿卿知道真相，可并不想說出來。

因為以柳落櫻的格，到時候，一定會不計任何后果的報復楊安。

一切都已經過去，又何必再去計較？

還是讓真相爛在的肚子里吧。

柳卿卿站在床前，沒有任何緒的看著床上的楊老夫人。

一直到傍晚時分，老人才幽幽轉醒，瞇著一雙渾濁的眼睛，靜靜的和對視。

兩人什麼都沒有說，卻又好似說了千言萬語。

有咒罵有哭泣，還有不甘……

良久后，柳卿卿了，安靜的轉，從袖子里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瘸老婆子：“老夫人最喜干凈，殮之時，給洗干凈，莫要帶著一污漬離開。”

“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