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吳若甫瞪著眼睛看著門口，徐聽鴻比他穩重些，跟幾名低聲討論著醫案，時不時地也都看看門口。

錢氏被宮扶了進來。聽到屋中有男子低低的議論聲，還有重的呼吸聲，心下有些張。

明珠清脆的聲音響起來:“玉大夫，錢氏來了。”

“好的，明珠姐姐，把帶到這邊來。”

聽到那位玉大夫的聲音，錢氏心下一松，不知道怎麼的，突然覺得安心了許多。

似乎這玉大夫的聲音有著奇異的，安人心的力量。

錢氏跟著宮人的引導走著，被安置著坐下來。

聽到周圍有或細碎或沉重的腳步聲，除了這幾天聞慣了的熏香之外，似乎還有其它的氣味。

“不要張。”玉大夫的聲音說道，紗絹被一層一層地取開，錢氏忐忑地睜開眼睛。

眼前明一片，一個清麗無雙的小娘子笑地看著。

真的能看見了？

真的能看見了！

錢氏幾乎不知道是夢是醒，自從得了眼疾之后，無數次地夢到自己的眼睛能看見了，可現在真的能看見，又有些不敢相信。

用力地盯著眼前的小娘子，又轉頭去看周圍。

稍遠一些的地方，一個圓臉蛋兒的，穿得很漂亮的喜悅地看著，幾個穿著服的男子站在后，個個都是不敢置信的模樣，一個年老的男子兩眼放地盯著，翕，喃喃有聲。

自從錢氏目盲之后，耳力極好，將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病人真的好了，真的能看見了，徐某有生之年，竟能得見金針撥翳之……”

錢氏有些害，垂下眼瞼。

“你恢復得很好，這便沒事了，回去之后一個月不要繡花織布，盡量多閉眼休息，用眼。”幫解開紗絹的小娘子說。

這聲音輕好聽，錢氏聽得出來，這是那位玉大夫的聲音，就是這個看起來好小好小的小娘子，治好了自己的眼疾！

錢氏一骨碌地下床，連鞋子也顧不得穿便跪下要磕頭。

玉竹拉住:“不要，讓們送你回去。這幾天要小心用眼。”

“是是！玉大夫你什麼名字？你救了我一家人啊！”

玉竹微微一笑:“這沒什麼的，下一個。”

錢氏轉頭，看到一個眼睛上纏著白絹紗，形窈窕的小娘子被扶著過來躺在榻上。

“大夫，我真的以后就能看見了？”

這是金黛！

錢氏沒見過金黛的模樣，卻聽說過很多話，金黛和住在一個房間，幾天來整日里憂心忡忡，連飯也吃不下，就怕的眼疾治不好。

錢氏忍不住多看金黛一眼。

“放心吧，一定會好的。”

絹紗被解開，金黛的眼睛了出來。

旁觀的明珠發出一聲短促的低呼。

玉竹將絹紗攤開，低聲問道:“你又給自己多綁 一層紗？”

金黛發覺自己的眼睛又能看到，心下正極為歡喜，喜道:“是啊，大夫您不是說不能風麼，我擔心紗太薄會鉆風……”

金黛看著明珠憐憫中帶著幾分張慌的神，察覺到什麼，不說話了。

“怎麼回事，玉大夫，這金氏的眼睛怎麼這麼紅？”

吳若甫冷哼一聲:“哼哼，這金針撥翳之，雖然也行得，但風險終究還是大得很哪！用在平民上則可，太后萬金之軀，用此怕是大大的不妥！”

明珠轉頭，警告地看了吳若甫一眼:“吳太醫還請謹言！”太后的病可不是隨便拿來議論的。

吳若甫嚇了一跳，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孟浪了，立即閉不言，看向兩眼通紅的病人。

玉竹也在端詳著金氏的雙眼。

的眼睛紅嗎？金氏眨了眨眼，眼睛似乎有點刺痛有點燒灼，但還是能看得見東西？

玉竹搭上金氏的腕脈，幫診了脈，道:“無妨，金氏擅自加了一層紗布，紗布過厚再加上心氣郁結，有了郁火，服三付藥就好了。”

說著話玉竹走到案邊，早有宮機靈地攤開了紙，將墨研好。

金黛有些糊涂，自己心里有郁火是知道的，每想起負心薄的丈夫和囂張的小妾就火大，可紗布厚了也不行麼？

玉竹將藥方遞給宮人，又道:“下一個，米若蘭。”

金黛急了:“玉大夫，那我呢？”

“你也沒什麼事，只是眼睛有點發紅，吃了這三副藥也就沒事了。”

錢氏心下暗暗慶幸，金黛加紗布時，也問過要不要裹得厚些，想著要全聽大夫的話，便拒絕了。

宮扶著錢氏出門，回到住的地方，又幫換了服，重新打扮，告訴錢氏要帶去見太后。

……

……

大殿里幽香裊裊，線充足。

錢氏心下忐忑，拘束僵地站著，不敢抬頭。

一個圓臉宮將一塊繡著花的帕子遞給錢氏，清脆爽利的聲音響起來:“錢氏，你看看這塊帕子上繡了什麼？把你看到的詳細說來。”

錢氏聽得出這是那個明珠的聲音，低頭端詳帕子:“這是孔雀眼纏枝花，花是淡和深兩種，孔雀眼是兩種藍，說不上這什麼，纏枝的綠是三種，一種淡綠一種草綠，另外一種也說不清是什麼綠。這帕子繡得真好，搭配得也好。”

明珠面有喜看向太后。

太后同樣有著淡淡的喜。

“行了，錢氏你回去吧，這帕子就賞給你了。回去后要按照玉大夫的叮囑保養眼睛，里正每天會去你家中詢問你眼睛的況，你照實說就行了。”明珠道。

錢氏行了禮，被人領著出去，后的大殿中喜氣盈盈。

“除了金氏因為蒙的紗絹厚，導致眼睛有些發紅，其它三人都如錢氏一般視清晰，并無不適之。”明珠喜洋洋地道:“這會兒玉大夫還跟太醫們討論醫案呢，準備為娘娘詳細擬個章程出來。娘娘，咱們要不要打發人去告知皇上一聲，這可是大喜事啊。”

太后笑了起來:“哪兒得到你來說，早有那快的去了，說不定，這會兒已經討得賞錢回來了呢。”

明珠故意做出一副嫉恨的樣子:“娘娘，這幫家伙當差不機靈，討賞跑得倒快，等他們回來，娘娘賞他們一頓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