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你注意休息，可別熬垮了子。”寶兒也瘦了許多，看著干不，他接過玉竹遞來的一罐涼茶，轉回了車上:“我們先去送藥，玉竹你早點回衙門。”

“好的姐夫。”

寶兒趕著車離開，車上并排放著另外兩個大桶，桶里晃晃地裝滿了剛煎出來的藥水，藥香味隨風散開。

如今的幽州城里，像邊這樣的施藥棚共有十幾個，幾乎每一個繁華些的路口都有一個，每天施藥兩次，有病的民眾可以自己來領藥，病重起不了床的，只要家里人拿著里正的書，也可以代替病人領藥。

施藥已經整整五天了，從剛開始的沒人相信，到后來的半信半疑，直到三四天之后，許多病人病重的見效，病輕的痊愈，民眾們才相信了藥效，開始一窩蜂地涌過來拿藥。

這當然是好事，除了剛來的頭兩天之外，幽州城里已經不再往出抬病死的人了，可是問題也接踵而來，最大的問題就是，帶來的藥馬上就要用完了！

一名鬼衛騎著馬過來，遠遠地下了馬，將馬拴在遠的樹上，大步走了過來，向玉竹使個眼，走到遠些的樹下。

玉竹會意地跟了過去。

“玉大夫，殿下命屬下來說一聲，藥材不夠了。”鬼衛低了聲音，面焦急。

玉竹看著倒是鎮定，早就料到了今日的局面。

“還能維持多久？”

鬼衛看了看排著的兩長串隊伍，咬了咬牙低聲道:“照現在的趨勢，明天下午就要斷藥了。”

玉竹心下一驚 ，原以為還可以堅持幾天的。現在疫剛剛得到控制，若是藥斷了，恐怕會有反復的。

冷靜地問:“康王殿下怎麼說？”

鬼衛面有難:“殿下已經飛鴿傳書，向京城求援，但此去上京城路途遙遠，殿下他也是有心無力，正在想辦法向附近州縣求援。”

附近的州縣？

玉竹心里暗暗搖頭，因為幽州的疫癥，附近州縣的大部分藥材都已經被送了過來，余下一部分沒有送來的，也被當地的居民搶購得差不多了，附近的州縣哪里還有合用的藥材。

……

……

“京城來信，說有一批十幾車藥材于兩天前出京，日夜兼程向這邊趕過來。”

康王搖了搖頭。

如果走水路的話，說不定還快些，可這段時間南方下雨，許多河流漲水，洪汛嚴重，為了藥材的安全本不可能走水路，若是陸路的話，最快也還需要四五天。

沒有藥材，這四五天里怎麼辦？剛剛控制些的疫又怎麼辦？

康王在地上踱來踱去地思索著，他臉上的腫氣已經消失，人也顯得神了許多，只是說話的聲音還有些微沙啞。

門口士兵來報:“殿下，呂山求見。”

呂山？那個監諦司的胖子？

“他來做什麼，不見不見。”

康王煩躁地揮了揮手，就像趕走一只討厭的蒼蠅 。

呂山是個吝嗇的家伙，但康王并不是因此而討厭他。

事實上，康王討厭的是派呂山來的人。

明明有鬼衛和羽林軍的人保護玉竹，肖岸錦他湊什麼熱鬧啊？

他竟然派了呂山來保護玉竹，玉竹本不需要他的人保護好不好？

康王以前對肖岸錦也沒什麼意見和看法，認為他和喬昱一樣，只是父王的臣子罷了，說起來，普天之下，又有哪一個人不是父王的臣民呢？

可自從知道肖岸錦也在打著玉竹的主意，對玉竹有著別樣的心思，康王就看他不順眼了。

燕青跟玉竹青梅竹馬，是一起在戰爭里磨煉過的，你肖岸錦憑什麼手？就憑你不要臉地把玉竹擄到京城來？還是憑你是父皇的一條狗？

我還是父皇的親兒子呢，也沒好意思對玉竹怎麼樣！

康王煩躁地轉來轉去，一抬頭，見那士兵還站在門口沒走。

“本王說了不見，讓他趕快滾！”

那士兵言又止，嚅囁一陣終于壯著膽子開口:“呂大人說他有治療疫病所需的藥材。”

“有藥材也不見……什麼，藥材？讓他，哦不，請他進來。”

別說康王和呂山還沒什麼私人恩怨，便是有，在能救全城百姓命的藥材面前，什麼私人恩怨也不算個事。

呂山笑呵呵地進來，紅紅的胖臉蛋兒上堆滿了笑。

“下呂山，給殿下見禮了。”呂山認真行了禮，道:“下是來同殿下做一筆生意的，下這里有九車藥材，全是這次時疫所需的藥材，不知道殿下有沒有興趣？”

九車藥材？做生意？

康王立即明白了。

他心說怪道都說呂山這家伙小氣摳門，看來還真沒冤枉他，他名義上是來保護玉竹的，九個人趕了九輛大車，車上裝滿了貨做掩護，卻原來這些車上都是幽州城急需的藥材。

這廝好可惡！

康王看著呂山油發亮的額頭，紅紅的臉蛋兒，得圓圓的大肚子，心下郁悶卻又無法可想，誰讓自己缺的正是藥材呢。

他打起神道:“好說，呂大人想要什麼？”

“這些藥材都按市價的兩倍賣給殿下，另外待下回上京城的時候，殿下看著把車裝滿就行了，不拘裝什麼都行，特產山貨，吃的用的，只要裝滿就行。”

康王心下一喜。

這價錢不高！畢竟這些藥材從就上京城運到這兒來，也真值得這麼個價錢，甚至再貴個兩倍也是應當的，至于山貨特產麼，還真不是問題。

“！本王先代城的黎民百姓謝過呂大人了！”

“別別，殿下，”呂山笑瞇瞇的，小眼睛笑了一條:“這是殿下宅心仁厚，花重金為百姓購藥救命，小的只是一個普通商人，小的重的是利，殿下拿錢付貨，百姓要謝也該謝殿下才對。”

康王恍然，心下對這大肚子摳門鬼甚是佩服。

他只是監諦司一個小小的頭目，以他的份，原本也并不合適捐出大批藥材。他這樣做，既賣了自己一個人，又幫了城的百姓，還讓這一趟沒白跑。

掙錢的事他來做，收買民心的事由自己來做，這家伙這是來向自己示好啊！康王不有些佩服肖岸錦，都道強將手下無弱兵，這呂山外表看著胖腌臜，做起事來卻是玲瓏剔。

康王沒什麼收買民心的意思，但他自小在民間混跡長大，打心眼里很是關心這些普通的老百姓，能有藥材救急當然心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