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嘯遠瞧著兒子眼下的那片青，知道他昨夜定是整夜未睡，心下暗嘆一聲，搖頭道:“王忠那人為人剛愎自用，即便我去說，他也未必肯聽，說不定反倒惹得他不高興。”

燕青心下焦急，面上便了出來。

燕嘯遠見他如此，心下倒也欣自家兒子目獨到見識長遠，嘆了一聲道:“罷了，我去試試。”

世人皆以為南越國力微弱，兵馬戰力不強，是以武將們爭先恐后地請戰，唯恐大功旁落，再加上南越本是大慶的蕃屬國，是以一幫子文臣覺得了莫大的侮辱，一個勁地囂著要雪恥。

殊不知，戰是一定要戰的，但是以現在這種武將輕敵，文臣怨怒的樣子去戰，對上早有準備的南越大軍，真的不知戰況將會如何。

南越的兵馬戰力的確不是很強，但他們勝在詭計百出，毒的手段層出不窮。時間隔得太久，大慶的大臣們大概都忘了，當年那位奇子皇后，也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武力智謀一樣不用，才把南越打服了，對大慶稱臣進貢的。

現在大臣們所選的這位王忠將軍，勇則勇矣，謀略方面卻頗有不足，若就這樣挾著一怒氣前去討伐，怕是容易中了南越的圈套。

……

燕嘯遠剛剛走出王家的中廳，王忠便怒氣沖沖地砸了手中的茶盞。

“只許他燕家父子立功賞，就不許別人沙場殺敵？這是哪門子的提醒？” 王忠怒氣沖沖地在紫紅的地毯上走來走去，一腳把椅子踹翻:“大軍出發在即，士卒士氣正旺，營中千頭萬緒待某定奪，他燕嘯遠竟來和我說這些，瞧不起某就不說了，這簡直是故意某的霉頭來著！”

廳中侍侯的幾個婢面懼，低著頭站在角落里，王忠的師爺搖了搖頭，示意婢將茶盞和椅子收拾好，湊到王忠邊低聲勸說:“將軍息怒，那燕嘯遠雖然狂妄，但說得也有道理，南蠻不同于胡族，他們的狡詐多詭是出了名的，將軍小心些也好……”

“哼哼，我大慶朝無敵大軍所至之，什麼謀詭計都是扯淡！就憑那幫子還沒有開化的野蠻人，上還穿著皮的家伙，還談什麼謀略？先學會把煮了吃再說！那燕嘯遠糊涂，你怎麼也跟著糊涂？！”

師爺一窒，一句不得不防便噎在嚨里，正想著換個什麼說法勸一下自家將軍，外面又有下人拿了子來報，說徐德文大人來訪。

“太仆寺的徐德文？他來做什麼？”

徐德文是給王忠送禮來的。

一匹神駿之極的烏騅馬被拴在王家的馬廄里，不安地打著響鼻，馬廄里其它的馬兒似乎都很是懼怕這匹馬，一個個躲得遠遠的，若沒有韁繩拴著，怕是它們早就逃出馬廄了。

王忠同師爺站在馬廄外面，看著這匹駿馬，神欣賞中有幾分不安。

“真是一匹好馬！這徐德文是個什麼意思？太仆寺便是專門養馬的，這般的好馬在他們那里也算是極為見的吧，他將這馬贈予本，究竟想要做什麼？真的就是為了祝本馬到功？”

王忠著馬兒如緞的皮，目里溢滿了喜之，不舍地對師爺道:“給他送回去，就說本不日即將要上戰場，戰場之上刀兵無眼，唯恐傷了如此名馬，心中不安……罷了，本不會說那些虛的，師爺你看著說吧，總之，這馬本不收！”

師爺點頭答應，心下甚是欣。

自家老爺雖然有些剛愎，于大事上倒不糊涂。誰都知道，這徐德文是端王手下的一條狗，若收了這匹無價的名馬，老爺將來的立場就不好說得清了。

得了皇上的信任，出征在即，老爺還是堅持以前的立場，不摻合奪儲之爭.左右打倒南越蠻子的這場功勞，就足夠老爺在朝中立足了。

現在最要的不是站隊，而是與南越的戰事， 師爺看看不舍地抱著馬兒的王忠，心想。

……

不管南越那邊的戰事如何，對京城的百姓來說，除了多些談資外，生活上幾乎沒什麼影響。

臨近年下忙忙碌碌，時間過得飛快，眼看著就要過春節了。

因為江氏的死，田家上下沒有一點點過年的氣氛。以前每到年前，為家人張羅新，準備各式吃食的事都是由江氏來辦的，現在去了，所有人都似乎忘了過年這回事。

郁歡每天在醫館里幫忙，田治輝不管去到哪兒診病，都滿懷警惕地跟著，寶兒只要不值，也呆在醫館里。

只有玉竹，似乎從悲痛中走了出來，每天除了診病抓藥之外，就是張羅著過年的事。

似乎代替了江氏在家中主人的位置。

燕青幾乎每天訓練完都要來醫館報道，他子和善，同田家上下都很，玉竹不在時，燕青同田治輝和張寶也很能聊得來。

有時三個男人聊起南越的戰事，燕青和寶兒兩人都對南越的狡智多端頗多憂慮，卻也是無法可想，只能私底下議論一番。

新年匆匆來到，因為擔心田家過年冷清，玉竹和玉仕軒是在田家過的年。桌上各種食琳瑯滿目，一家人提箸強歡笑，一個年過得表面看起來倒還算熱鬧。

寶兒和郁歡回了房，看著郁歡悶悶不樂的樣子，寶兒的腦袋，低聲安:“你別這個樣子了，我想娘如果活著，肯定也希你和爹爹玉竹過得開心些，這些日子妹妹和爹爹都瘦了不，你得打起神來，讓他們別為你心。”

郁歡點點頭悶聲道:“我知道了。”

見郁歡明白了，寶兒的臉蛋，“聽一起值的侍衛大哥們說，京城里的花燈可有意思，等上元節帶寶兒哥帶你去看燈好不好，現在，先給寶兒哥笑一個，我都好久沒看到你笑了。”

郁歡忍不住笑了起來，用手刮寶兒的鼻子他:“沒出息，誰稀罕給你笑了！不過寶兒哥，京城的上元燈會真的很熱鬧嗎？好吃的東西多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