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在韓玥那里了刺激，又許是有些話到了不得不說的時候。

云衍今日是鐵了心的想把話挑明，“陛下錯了，臣從未過陛下，是陛下自個兒在自個兒。”

“你以為朕不想當好這個皇帝嗎？”

蕭池委屈道:“世人都說天子至高無上，無所畏懼，可朕不是這樣。對上，朕害怕皇天監視，害怕祖宗蒙。對下，朕擔心群臣效仿，擔心不合民心，朕步步慎行，可換來了什麼？”

“換來的還是不符天意，不合民心，眾臣背叛，兄弟嫌棄，就連那小小北狄的狼崽子也不把朕放在眼里！”

“朕夜夜做的都是同樣的夢，夢見朕丟了皇位，丟了江山，被列祖列宗指著鼻頭罵！罵朕無能無德，罵朕眼瞎，遇人不淑！”

“朕每每夜半夢醒，只覺滿屋子都藏著魑魅魍魎，它們就躲在朕邊，日日夜夜的看著朕，隨時隨時準備著要來將朕撕碎！”

“這種永無止境的擔驚怕，朕真的是夠了！”

蕭池搖晃著坐下，仿佛渾力氣被干，聲音哽在嚨里，模糊不清:“朕有時想，如果朕注定守不住這江山……朕倒是希那個人是你！”

“蕭池！”云衍目驚寒，雙拳握，“這種話你都能說得出話，你，你太讓人失了！”

“不是早就失了嗎？”

蕭池冷冷看著他，苦笑:“你愿去找大哥，也要棄了我，這難道還不算失嗎？”

“我……”云衍氣得牙:“今日那番，只是權宜之計，為阻止渠無繼續胡鬧而已，你怎會當真！”

“那你告訴我，明知會有危險，為何要獨自前去？”蕭池目銳利，“你別告訴我，你只是為了那小仵作！他不過就是大哥的替子而已，云衍，你何需再自欺欺人！大哥為了這江山送了命，可我卻如此無用，接不住你們所有的努力，跟不上你們的腳步，所以你后悔了，對嗎？”

“你后悔那日不該為了個小小的襄州城，棄大哥于不顧！”

“你今日不是魯莽，你是在做給我看！”

云衍扶額，氣惱得。

今日是怎麼回事，一個個的越說越說不通。

他無奈:“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我確是為了阿牛。”

蕭池冷哼一聲:“你說這話你自己相信嗎？那你告訴我，為何對他如此不同？他的命難道比大哥的命還要重要嗎？”

云衍著眉心，深吸一口氣，“陛下息怒，這件事，容臣慢慢解釋。阿牛……是臣心上之人。”

“什麼？”蕭池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抬手掏一掏，“你再說一遍！”

云衍目定定，“陛下沒聽錯，臣確實心悅于。”

“你……”蕭池瞠目，“你當真如坊間傳言那般……你……可你，你怎麼可以背叛大哥！”

這都那跟那兒呀，云衍覺得，胡攪蠻纏，曲解歪理的功夫，他和韓玥真有一拼。

也是，怪他，沒解釋清楚。

就在云衍決定趁機道出韓玥份時，帳外一聲輕咳。

他一怔，步出營帳，便見韓玥立在外面，表很復雜。

“你，什麼時候來的？”

韓玥不會撒謊，抿一下:“嗯，那個……好一會兒了。”

云衍前腳剛走，就跟出來了。

因為傷得太重了，上多掉皮，若不清理，鐵定發炎潰爛。

是來請假的，想問問可不可以先回城。

結果，就聽見晉王和孰帝在吵架。

自然不敢打擾，沒走是因為覺得，二人都是有份的人，更是有智慧的人，吵幾句說不定就停了。

而且，聽著，總覺得這孰帝有些不太正常，思想過于偏激，想多聽幾，判斷一下有沒有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

再然后，就聽見二人越吵越離譜。

該說不該說的都說了，而且還把無辜的也牽扯了進來……

說什麼心上人？這話說出去，鬼都不會信！

回程時，其實仔細想過，云衍真的會為了渠無，為小小的北狄不要命嗎？他可是晉王，就那麼容易屈服嗎？

用腳想也知道不可能。

他所言所行，看似是不得已，實則，當時被真正到的人只有孰帝。

不然，冷楓他們未免也太鎮定了吧？

冷楓可是詭影門門主，聽說他那詭影可厲害了。

再加上剛剛聽了云衍那番話，一切明了，那不過是演給孰帝看的一場戲而已。

所以這會兒拿出來做擋箭牌，是因無法收場？

不想孰帝再繼續往偏激里想？

又是權宜之計？

肯定是了。

反正喜歡之類的鬼話，是不會相信的。

云衍觀察著的表，一時也不如何作想，便只是平靜道:“何事？”

韓玥趕道:“我上還有些傷，可能需要回城理，想和王爺告個假，看能不能先回城？”

“上還有傷？”云衍上下看，突然見腹部的衫似比其它地方深一些，不由皺眉:“為何不早說？”

都傷這樣了，還和韓沖打架？

他下意識手去拉，“走，我送你回城。”

這一拉，頓覺溫不太正常，云衍往額頭上一探，眸瞬間沉:“來人！備馬車！”

蕭池這時也走了出來，云衍克制著緒，回道:“陛下累，今夜一道回城吧。”

蕭池點點頭，神復雜地看著韓玥。

韓玥哭無淚，心道，陛下你別這樣看我，真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晉王與連將軍之間比金堅，絕不是想破壞就能破壞的啊！

片刻后，元忠備好馬車，冷楓有護駕之責，隨行。

除外，劉大壯和韓沖仍留在軍中。

眾目睽睽下，云衍突然攔腰將韓玥抱起。

韓玥又驚又郁悶，“王爺你干嘛？”

“都傷那樣了，還逞強？”自剛才起，云衍就沒有過好臉。

韓玥只道他興許是怪事多，打了他的計劃而不悅，一時不敢多言，氣包似的盡可能的在角落里，最大程度的降低存在。

蕭池坐進來，還是用那種深沉莫名的眼神打量著。

韓玥干脆閉眼，就當自己燒暈過去了吧。

就在馬車快行出營地時，馬車突然被人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