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晝錦給老頭頭了一個易容符，看起來就是個樣貌普通的中年男人。

兩人白天完全隨興，想溜達就溜達，想停下就停下，晚上就給馬兒上神行符趕路，順便定休息。

沈晝錦在前世，幾乎沒有好生看過大盛江山。

這個天下，也有唐、宋、元……然后就是數年群雄割據的象，最終是大盛一統江山。

武宣帝是真正的武皇帝，親手打下來的天下，如今在位三十年，政通人和，天下太平。

但即便如此，在邊關附近，大西北這一片兒，也仍舊是貧瘠的，地廣人稀，城鎮破敗而又蒼涼，很多地方都有背著刀劍的游俠兒來來去去。

沈晝錦發現，如今江湖的風氣居然很不錯，游俠兒也是慷慨勇武，正直磊落，起碼沒有看到那種仗著功夫欺平民的。

沈晝錦隨口道：“別的地方也這樣嗎？”

老頭頭捋了捋胡子：“我已經幾十年沒下過山了。”

沈晝錦嫌棄的白了他一眼。

老頭頭于是找補：“但我對江湖也不是一無所知，我聽說，如今江湖的武林盟主，陸千仞，聽說武道卓絕，為人正直，又很有本事，所以，江湖人雖多，卻沒出過什麼大子。”

沈晝錦不怎麼興趣：“哦。”

看著行人，突發奇想：“兒，你說我開個鏢局如何？”

老頭頭冷靜的道：“你開了個酒樓，你好像一回也沒去看過。”

沈晝錦：“……”

強行辯解：“我這陣子不是忙嗎？再說酒樓是小樓兒要的，又不是我想開的！”

老頭頭搖了搖頭，長嘆道：“人老了，經歷的事多了，就覺得干什麼都沒意思了……所以我才幾十年不下山。但現在師父回來了，我就覺得又有意思了，師父還覺得沒意思，可見師父不疼我。”

沈晝錦：“……”

這天兒真是聊不下去了。

不過也確實，什麼都干過了，所以現在什麼都不想干了。

只想每天在家吃吃喝喝咸魚躺，偶爾出門渣，裝裝……這有什麼不對的？

有十輩子花不盡的錢，為什麼還要努力？放到現代，給你一千個億，你還上班不？

哼！

老頭頭笑的眼都彎著，又道：“其實師父若真要做生意，就做別人做不了的生意。”

沈晝錦挑眉：“比如說？”

老頭頭道：“比如說，武技走到武道，有行功走岔的……就比如師弟的父親燕長風這種。”

沈晝錦一想，還真可以，到時候教給師父，讓師父做，他必定喜歡的。

于是他頭：“真聰明，等回去就做，讓無所閣把消息放出去。”

老頭頭笑瞇瞇的點了點頭。

兩人一路游山玩水，速度卻不慢，不出十日，就進了蜀州。

一大早，下起雨來，倒也不算大，只是細細的擾人。

兩人也沒急著趕路，就戴著大斗笠，牽著馬兒，走走停停，雨大了就找個飯鋪茶鋪子坐下，喝杯茶。

這會兒不早不晚的，小飯鋪子也沒有人，茶倒上來兩人才喝了一口，外頭就有幾個人進來了。

他們在門左的座頭上坐下，了幾碗面，急匆匆吃著。

沈晝錦本來只是無意間瞥了一眼，卻忽然眉梢一凝。

這幾人，三男兩，分別抱著四個孩子。

其中一個婦人，手里抱著一個大約兩三歲的娃娃，布裳，不辯男，可能是淋了雨，小臉上一團一團的白，恰好出了右眼下一個紅的胎記，有花生仁大小，形狀就像一滴淚。

沈晝錦心頭一，又想起了那個不是相公的相公，霍凌絕。

前世“嫁”給他的時候，他已經是個太監了，而也毀了容，斷了。

陳慕雪非要促這件事，是為了辱，同樣是為了辱他。

人人都說他是瘋子，發起瘋來嚇人的很，據說他是因為親眼看到妹妹被殺死，所以才得了瘋癥，不時的發作一下。

認識很久之后，他也曾與說過一次他的妹妹。

據說他妹妹生的玉雪可，淚痣的位置，有一個淚滴狀的紅胎記，因為很多人說這胎記不好，所以母親給取名霍康寧，取福壽康寧之意，小名年年，寓意歲歲平安，年年如是。

據說他年時曾離家一段時間，誰知他才剛走，繼母就把妹妹賣給了拐子。

等他找到的時候，已經是兩年之后，他著拐子把他帶過去，終于見到了妹妹，誰知道那些人臨死反撲，生生把個小小孩兒，撕了好幾片。

霍凌絕沒有細說那時候的形，但是傳到外頭的，就是他發瘋，把整個村子的人全殺了，全都砍了好幾段兒，流河。

沈晝錦長吸了一口氣，又看了那小孩一眼。

年年比霍凌絕小十五歲，也就是比小八歲，現在應該是快三歲了，年齡也對上了。

不聲的看著。

幾人看起來全無異樣，但正常的父母，誰會在孩子臉上涂料啊？除非是拐子要做掩飾。

而且一頓飯吃下來，幾個孩子一個哭的都沒有，顯然是被喂了藥。

沈晝錦看著他們吃完，然后一扯沈重，就跟了上去。

出了城門，四空曠曠的，沈晝錦給兩人都拍了一張符，遠遠跟著。

這幾人沒有騎馬，走的很快，卻很警惕，繞了兩個圈子，然后才慢慢的進了山。

沈晝錦兩人也棄了馬兒，慢慢跟著。

這山林，簡直就是天然的迷障，路七折八彎，要不是跟著這幾個人，他們自己找，還真不好找。

終于進到里頭，是一個看起來約百十來人的小村落，有人迎了出來，道：“回來了？這一回耽擱的時間長啊？”

“走這麼遠才弄了四個？”

“別提了，”其中一人道：“本來還有幾個的，中途遇到個多管閑事的，綴了我們一段兒，只能撇下，而且還弄錯了，弄了個娃子，臉上還長了東西，只怕賣不上價兒。”

“我看看……不要，長這塊兒，沒準兒還討爺們的好，長的也好看。”

“這幾個男娃也不錯，比我們上回弄來的俊。”

一眾村民議論紛紛，沈晝錦聽的直皺眉。

明白了，這他喵的就是個拐子村啊！一個個口吻如此稔，不知道干過多回了！

怪不得霍凌絕要屠村，要是遇到這種事，估計也忍不住，誰誰不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