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素麻沸散的作用剛醒。

玉其實已經做完手半個時辰了，如今跟侍們一起把室收拾了一下，洗手的時候，蕭素便悠悠轉醒。

蕭素剛剛才醒，還有些迷糊，旁邊的侍跟反反復復解釋了好幾遍，才明白過來玉到底在說什麼。

玉瞧蕭素這樣，微微地笑了起來：“罷了罷了，待會兒再跟說吧，先讓醒醒神。”

“阿素！阿素！”玉話音剛落，耶律拔都就已經闖了進來。

蕭素看到耶律拔都，倒是都清醒了，半抬著眼睛道：“你怎麼倒是過來了這里？”

“我擔心你，過來陪你。”耶律拔都三兩下走到了蕭素邊，仔仔細細地看了蕭素一遍。

“你覺怎麼樣？”耶律拔都關切地問道。

“我現在沒什麼事。”蕭素向來實話實說。

耶律拔都無所適從地撓了撓自己的手，道：“我真不知道該跟你說些什麼，但是我……我……”

耶律拔都說半句卡半句的，就像剛進門的丑媳婦在公婆面前說什麼好的模樣，蕭素淡淡地笑了笑，道：“你總是在旁的地方下這些功夫。”

蕭素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耶律拔都聽見，他頓了頓，有些哀戚地說：“你也是這麼覺得嗎？覺得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無用功？”

蕭素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什麼我也這麼覺得的？”

“剛剛父親大人拉著我，跟我說了這麼一番話，大致也是這個意思。”

蕭素面無的臉上出現了思考：“父親該說都是說那些話的，我想你自己心里也有數。即使不是為了我，父親說的那些話你也是會做到的。”

雖然蕭素這麼說，但是耶律拔都想要知道的還沒知道。

“到底要怎麼樣才是把功夫下到點子上？”

“我不在意這個的，真的。”

耶律拔都看著蕭素恍若進虛無之境的模樣，道：“他們都說人慣常是口是心非的。”

“可是我真的不在意這個。我只是希你能夠信任我，這就夠了。”

耶律拔都抿了抿：“我想知道，你到底對我是什麼覺的？”

“我現在不想說。”

“為什麼？”耶律拔都想不明白。

“我現在很累，為什麼一定要現在說呢？非要等著我剛剛麻沸散的藥效過了，跟我說話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在想，一個想法而已，為什麼不能現在就說出來，難道要深思慮嗎？你難道需要想一個合適的說辭嗎？”

“我現在不想和你說這個。”蕭素再次把頭偏了過去，“我說了我很累。”

耶律拔都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麼，玉見此景，干咳一聲。

“那個……我是不是該出去了……”

耶律拔都扭過頭來，這才注意到，玉還在房間里。

耶律拔都的臉一下子差了下去。

玉真的很想表示自己真的不是故意不溜出去的，但是也不是有意要留在這里聽他們夫妻倆的私房話的。

“玉，不用出去。你剛剛代給我的事，還沒有說完。”

耶律拔都當著蕭素的面，到底不會忤逆蕭素的決定，看著玉悻悻地走到蕭素的邊：“我剛剛看你剛醒，還想讓你再休息一會兒。”

“聽到了嗎？”蕭素聞言，挑眉看向耶律拔都，“大夫都發話了，你是想害死我嗎？”

耶律拔都面不豫地看了玉一眼，最終還是離開了房間。

玉見耶律拔都走了，出于好意，還是提醒蕭素道：“看你們兩個之間的相，到底還是覺得哪里不太對勁的。有話還是要好好講清楚，兩個人之間不要跟猜啞謎一樣。”

蕭素“噗嗤”一笑，像一朵被雨打敗的花朵在初晴后重新煥發生機：“我還以為我講的夠清楚了，連你也沒聽明白嗎？”

玉猶豫了一下，道：“你是喜歡耶律拔都的吧？”

蕭素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只要他會對我好，我愿意陪他到地老天荒。”

“我跟至清元關系很好，彼此的子也很，所以我們雙方都知道，我們并不是最合適的。”

若是跟至清元在一起，或許會相相殺一生，雖然長得出塵的仙氣容貌，但骨子里卻是個要強且極度執拗的人。

在意的東西，一定會固執己見，除非不在乎。

玉并不知道口中的那個至清元是誰，但還是道：“耶律拔都看起來好像很喜歡你。同時在你對他這件事上，他顯得極度的不自信。”

蕭素對此表示不理解：“我就在這里，他有什麼好不自信的，人又不可能會跑了的？”

玉默默地在心里想著“人或許是跑不了，但心是跑不了啊！他要的是你這個完完整整的人，而不是一個軀殼啊！”

但玉也不好干涉別人的家務事，對于蕭素的行為，也不好說是活的通還是故意為之。

玉徹底安頓好蕭素，打開門走出去，準備去找耶律質古把帶回宮，沒想到耶律拔都依舊在蕭素門外不遠的亭子里等著。

他等的不是蕭素，是玉。

等玉路過，耶律拔都一把拉住玉的手：“你跟阿素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會同意讓你一個外人干涉到的生死大事。”

這件事關乎的命，竟然會放心給一個異國皇后！

“釜底薪、底反彈。蕭素比你大膽的多，不過是敢賭這一把！”

耶律拔都冷笑一聲：“你倒是會說話！當年皇姊和安王妃孫氏和談的時候，還說要把我和阿素生下的孩子和你生下的嫡出子嗣結合，讓我們結兒親家。我當時還在想皇姊怎麼這麼草率就替孤答應了這種事，沒想到貴國皇后還是個蠱人心的好手！”

“殿下還是不要說本宮的事了。總之，殿下的妻現在好好的，也算是本宮的一點功勞。”

提到蕭素，耶律拔都的語氣放了些：“這件事確實要謝你。不過一碼歸一碼，除了父皇的私兵，你要契丹的兵，估計是沒有可能的！”

玉心下一涼，只有五萬，那怎麼夠！？

就算是耶律述平把他全部的私兵都給自己，那也不算是很多的。耶律述平曾暗暗過，完全供他自己私人驅使的私兵有十五萬，耶律述平在能保證自己安全的況下，割三分之一給玉，已經算是非常大方了。

因為那五萬私兵，是白送，給了玉，就是一個有去無回。

玉維持面上的平靜：“殿下怎麼好好地跟我說這事？”

“父皇為了你的事，也算是殫竭慮了。現在就差最后一關，蕭楚才沒有松口，只要他肯松口，中書省就能發下詔書，借兵給你。”

耶律拔都有些醋味，他的父皇什麼時候能夠為了他的太子之位這麼多番籌謀征求那各路大臣的同意，又是唱戲又是演雙簧的？

威利下，一路過關斬六將，最后只剩下蕭楚才了。

“不過蕭楚才可不是容易勸服的對象。估計最后這關，你還是難過。”

“不過話說回來。父皇這麼一搞，雖然朝堂上大家明面上心照不宣，但大家都知道，天寧皇后，大宛鎮國長公主玉在我們契丹，你以為你這次，能夠輕易了嗎？”

玉完全不知道此事的進度，自進了大宛之后，就跟瞎貓進了死胡同一般，兩眼一黑，什麼也不知道。

耐心地在這里等著，想著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最后只能拿著那五萬的軍隊回大宛，按照玉最先的計劃走。

沒想到現在，還有命之憂。

一個活生生的人質啊，即使耶律述平不把玉當人質，但難保不會有人這個歪心思。

耶律述平不可能在實際意義上管住他手下所有臣子的行。

玉瞇起了眼睛：“難道你現在把這件事告訴我，是要我現在識相點趁他們還沒有手，拿著已經拿到手的五萬軍隊，趕走？”

耶律拔都不置可否，玉卻是笑了：“你的妻子都有勇氣賭，我為什麼不可以？”

“當真是只需要蕭楚才最后同意嗎？他有那麼大的權利？”

耶律拔都一時間沒有說話，倒不是說蕭楚才的權利有多大，而是朝廷當中的站隊，一半一半，最后沒有表態的蕭楚才的立場，將會決定事最后的走向——是借兵，還是不借兵。

如今，朝廷上分兩派，一派是尊重耶律述平的一切建議，事但憑陛下做主，他們也不是沒有主見的佞臣，而是相信陛下的決斷，覺得耶律述平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辛辛苦苦經營的契丹會在自己上，還有就是幫助玉，也是賭一把，把寶在玉上，還有和天寧國好的緣故在里面。

至于反對派就是，契丹多年沒有進行對外戰爭，此次幫助玉的行為并不劃算，并且皇帝已經自己上了私兵。

他們契丹泱泱大國，沒必要淌這趟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