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對這些毒藥判斷無誤嗎？”皇帝不確信地又確認了一遍。

院判點了點頭：“臣特意將胡婕妤的安胎藥的藥渣拿來，就是為了核對確認。臣已經認真核對了三次，結果不會有差。”

皇帝沉默了，這毒藥除了秋芷若，不會再有第三人有。而太醫院院判也只能分辨出是什麼毒藥，并沒有那個能耐，將毒藥能夠原樣復制出來。

所以毒藥不可能通過這個方法外流出去。

“依你看，皇后有幾分的機做下今日之事？”

太醫沒有想到，皇帝會問他這種事，只得頂著額頭的冷汗道：“臣不敢隨意置喙此事。”

皇帝也不強求太醫能說出個什麼來，便道：“你先下去吧。這些事不要隨意，若是皇后找你問起來，你就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皇帝看著太醫推門出去，又看了一眼床上還在昏迷不醒的翔，嘆了一口氣。

當真是秋芷若干的嗎？

秋芷若如今是懷了孕沒有錯，但腹中孩子還沒生下來。

是男是都沒有關系，因為在大宛，即使是孩，也是有繼承權的，只是排在男孩之后而已。

秋芷若如果生下男孩，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嫡子，立嫡立長，是先立嫡，再立長的。

如果生下孩，再對翔或者胡婕妤肚子里的孩子打主意都不遲，秋芷若何必這麼急？

而且秋芷若也沒有那麼蠢，蠢到在得知自己有孕后沒過幾日，掐著宣宗皇帝祭祀的日子，去謀害皇嗣。

可若不是秋芷若，那麼在這后宮之中，又有誰會知道這個毒藥的存在？

皇帝不出右手了眉心，左手突然覺到靜，翔囁嚅一下，竟是醒了。

皇帝的臉上立即出喜：“翔兒，你醒啦？”

“嗯？父皇？你怎麼在這里……兒臣，兒臣怎麼了……”

“你中毒昏迷了，太醫剛剛把你救醒，你好好休息。”

皇帝慈地了翔的頭，看著翔帶著點迷糊地問道，“好端端的，兒臣怎麼會中毒呢？”

皇帝頓了頓，一時間并不能回答翔這個問題。正當父子倆即將尷尬之際，麗妃走了進來。

“陛下，剛剛見院判出去了，想必事已經說完了，臣妾便斗膽進來，給陛下傳消息來了。”

“陛下，胡婕妤的命已經保住了……只是……元氣大傷，需要好生將養……可能，再也無法有自己的孩子了……”

胡婕妤……再也無法有孕了。

皇帝聞言，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他倒不是很在意這個，只是想著胡婕妤可能會心疼罷了。他現在貪著胡婕妤的貌和風的新鮮，還是在意胡婕妤的，他倒沒有到非胡婕妤所生孩子不可的地步。

“傳旨下去，晉胡婕妤為胡宣徽，讓好生休養。夏承吉！”

皇帝的高聲大喊，夏承吉立即就進來了。

“你，去朕的庫房里選出幾樣東西，送到翠微居，好好安胡宣徽，然后便將胡宣徽晉位的消息曉諭六宮吧！”

“奴婢遵旨。”

麗妃沒說什麼，只是暗地在想，胡婕妤經此劫難，也不過是升到了下六嬪之首而已。

再不會有子嗣，而最巔峰的盛寵也不過之前那一個月。

那麼一個半月的盛寵，陛下也沒升的位份，如今給了宣徽之位，也不過是安而已。

這個宣徽之位，怕就是胡安娜的終點了。

麗妃此時并不知道，胡安娜并不在意位份這些虛頭腦的東西。

夏承吉退了下去，翔這才后知后覺地道：“胡宣徽娘娘……小產了?兒臣的弟弟，沒有了？”

皇帝的眼睛里帶了幾分心疼且疲憊，輕輕地點了點頭。

皇帝看著翔的眼睛，知道他的心里有疑。

他到底只是個十幾歲的年啊。

皇帝心了一下，道：“是有心人下了毒，要取你和你未出世的弟弟的命，你放心，你父皇會好好查這件事，還你們一個公道，好好保護你們的！”

翔的臉白了白：“是誰！是誰要害我們！是誰！這麼惡毒！”

“你不用害怕！有父皇在，父皇會把一切都理好的，你不用擔心。”

皇帝心疼地將翔摟進懷里，給予一個父親所能給予的擁抱。

“翔兒，幸好你沒事。你不知道，你父皇剛剛有多害怕，生怕沒有你。”

“若是沒有你，你父皇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你是朕唯一的兒子，唯一的兒子啊！”

翔出手來，抱住皇帝的背：“父皇，都是兒臣不好，讓你擔心了。”

皇帝抱著翔，想著如何跟秋芷若說這件事。

若真是秋芷若下毒，那麼這個毒藥的名字自然不能被暴，若是真定下罪名，那麼也只能有一個秋芷若下毒。

但到底，秋芷若如今懷著孩子，他對這個孩子還是有期待的，并不忍隨意置了秋芷若。

他說過，只要秋芷若沒有及他的底線，他可以縱容任何限度的“玩鬧”。

但如今這一次，皇帝有待思考。

他可以不在乎胡宣徽肚子里的孩子，但不能不在意翔。

也幸虧翔沒有事，否則秋芷若萬死難辭。

皇帝看過翔，留麗妃下來照顧翔，自己要去立政殿找秋芷若。

麗妃不得有這種明正大和翔相的機會，連忙應了。

麗妃給翔遞過一塊帕子，讓他額頭。

“胡宣徽到底是會演，明明沒什麼事，還能演出大出，最后被太醫診斷再難有孕的本事，惹得陛下垂憐，讓一個胡姬坐上了下六嬪之首的宣徽之位。”

翔不想討論這個，胡宣徽那邊的況到底如何，有玉的人看顧著，不用他擔心。

他只不過也是計劃中的一環，是需要被人顧及到的一環而已。

“麗妃娘娘這是在嫉妒嗎？你是六妃之一，何必嫉妒一個宣徽呢？”

“本宮沒有嫉妒胡宣徽，本宮嫉妒胡宣徽作甚麼？只是在嘆陛下的無罷了。”

“這人啊，為了他，從鬼門關過了一遭，也不過是得了個高位點的名頭，甚至還不能說上是什麼保障，未來如何還是要看他到底還對這個人寵不寵。”

“他甚至都沒有再去親自看看，只是派了夏承吉，一個公公，去安！”

麗妃冷哼一聲。

若是不努力坐上皇后之位，做這大宛最尊貴的人，都對不起自己在這深宮中安葬自己大好的青春歲月。

而即使坐上皇后之位，這深宮之中，依舊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你這個后位，只待你“虛弱”之時，將你拉下馬。

麗妃冷笑著看了一眼翔：“就算是你，他也不見得有多父子親。他剛剛的慌，不過是因為你是他唯一活著的孩子罷了。”

“若是他有很多的孩子，有很多選擇，他未必那麼擔心你。”

“你是在暗指父皇是漢武帝嗎？”翔看著麗妃的冷笑，回復道，“可就算漢武帝后面還有了很多孩子，最后甚至讓鉤弋夫人的孩子繼承大統，可他的第一個兒子，戾太子仍然在漢武帝的心中，有特殊的地位。”

“否則也不會有思子宮的存在了。”

“人都死了，那些虛頭腦的東西，不過是做給人看的，誰信呢？”

麗妃對此嗤之以鼻，覺得漢武帝建思子宮的行為不過是鱷魚的眼淚罷了，誰知道他心里真正在想什麼。

“而且，戾太子最后什麼也沒有擁有，沒有便都是空的。若不是最后漢宣帝繼承皇位，扳回了一點，那麼也就太可惜了。”

麗妃接過翔完汗的臉布，諄諄教誨道：“你還年輕，有些事，你還沒看。”

“什麼啊啊，都是虛無的，或許能給人帶來一時的滿足、幸福和就。但人心吶，是最難以捉的，這一切不過是流沙逝于掌心罷了，只有權利握在手中，才不會背叛你。”

“只有權利，才永遠不會變老變質。”

翔沒有說話，麗妃便道：“你的還好嗎？你該不會，真的給自己喝了什麼傷害的藥吧？”

“麗妃娘娘多慮了，兒臣不會有事。”

玉沒有必要害他，給他的藥只是吃了之后看起來十分虛弱罷了，自己的自己知道，他底子如何，是很清楚的。

“那好，本宮也就不多廢話了？那秋芷若什麼時候會被發現假孕？”

“馬上。”翔冰冷地吐出這兩個字。

——

皇帝到立政殿的時候，秋芷若正在塌上吃葡萄，見皇帝風塵仆仆的趕來，有些詫異。

按道理說，胡婕妤，啊不對，剛剛夏承吉來傳旨了，現在該是胡宣徽了。

胡宣徽和翔都出事的況下，陛下再怎麼焦頭爛額，也該在他們倆中的哪一待著，怎麼會來立政殿尋？

并不覺得是皇帝在這種況下依舊在意的緣故，事出反常必有妖，秋芷若的心莫名的“咯噔”了一下。

“臣妾參見陛下。”

“免禮。”

皇帝看了一眼還是平癟的肚子，到底是不忍心，還是扶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