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宛皇帝是大宛最有權勢之人，唯有這樣，才能配得上皇妹你。旁的人，怕是屈尊了你。”

棲霞冷笑一聲，看了一眼在一旁看熱鬧的宇文。棲霞回應著江瑾賢的話，眼神卻沒從宇文上轉開。

“屈尊？當真是屈尊嗎？這做妻和做妾可大不一樣。”

“都是做妾，誰又比誰強地到哪里去？”

嫁到大宛，是大宛皇帝的貴妃；宇文嫁皇宮，是江瑾賢的貴妃。

竟然任憑一個國公庶，就這樣踩到了頭上去。

棲霞的后半句話，對宇文的針對太強。江瑾賢皺了皺眉頭：“皇妹，你今日來進宮領旨謝恩，就是為了說這些話的嗎？”

“如果你對和親沒有什麼異議，那就無需多議了。多說無益。”

“我能有異議嗎？”棲霞淡薄地看著江瑾賢，自嘲地笑了笑。

棲霞出手，跪在地上，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拜別帝王的大禮。

“既然皇兄已經給臣妹安排好了一切，那臣妹就坦然接。在送嫁隊伍正式啟程之前，這將是臣妹，最后一次拜別皇兄。”

絕不會是那種會以死相的公主，畢竟在眼里，自己的命比什麼都重要。

只要能活著，就會有逆風翻盤的機會；而死去，則就是徹底終結，什麼也不會改變。

“臣妹在臨走之前，最后想告訴皇兄一些話。”

“為一個帝王，就是該心狠手辣斷絕。男之是這個世界上最廉價，最沒有用的東西。陛下如此英明圣武，不該被此蒙蔽了心神。”

在眼里，項思羽限于他自年始就被灌輸著的“替”份，且毫無底線地“寵”著玉，本難堪大用！

雖然是兒，做不了皇帝，也不是出于臣子的本能勸諫皇帝，就是，不愿意看到任何人為了而活。

江瑾賢靜靜地看著棲霞的作，看著行完禮，緩緩地站起來。

“皇妹，你不該如此侮辱人的。即使你不相信它。”

棲霞沒有再與江瑾賢分辯，而是告辭離開。

一直在一旁看熱鬧的宇文迎了過來：“陛下，棲霞長公主對您如此不敬，您不該如此縱容著……”

江瑾賢轉過頭來，面晦無比：“宇文貴妃，你本不該出現在這里。”

“回稟陛下，臣妾是為了皇后娘娘打包不平，特地來這里看棲霞長公主的笑話的。”宇文早就想好了說辭，“皇后娘娘本就心善，加上失了憶也不記得棲霞長公主，但這口氣，總是要有人替出一出的。”

這些話，江瑾賢聽進去多，宇文就不知道了。

江瑾賢像在看一個小丑一樣看著宇文，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語氣還算可以：“既然如此，那你這出戲也看完了，該回宮去了。”

“朕還記得，說不想見到你。你還是老老實實待在自己宮里，出去閑逛。”

“臣妾當然記著這一條。這不是，也沒到皇后娘娘麼？”

“朕也不想看見你。”江瑾賢皺起了眉頭，像在看一個神經病一樣看著宇文，“朕要去坤寧宮了，你跪安吧。”

江瑾賢邁步，直接略過了宇文，背后的周大監跟了上去。

宇文仍舊在笑著，似乎對江瑾賢的忽視毫不在意。獨自一人離開了乾清宮，卻沒有回宮，而是去找了顧青執。

顧青執是上將軍，且是江瑾賢的心腹。對于宇文這樣一個不寵的有名無實的貴妃，他口頭上行了禮便自顧自地繼續拭自己的寶劍了。

宇文著檀木的柜子，環視著顧青執在宮的辦公場所。顧青執看了一眼，也沒有開口。

畢竟是宇文先來主找他的，要有事也是又事，顧青執想不明白自己和這位貴妃娘娘會有什麼集。

宇文在顧青執的辦公場所逛了一圈，任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宇文不說話，顧青執也不知道怎麼開口。于是乎，氣氛就僵持在那里。

終于，顧青執忍不住了，在把寶劍拭完之后，開口打破了這個僵局。

“敢問貴妃娘娘來找臣，是有什麼要事？”

“沒什麼要事。”宇文已經晃晃悠悠走了一圈，又走回到顧青執的面前。拉開顧青執前面一把檀木靠背椅，坐了進去。

“只是想跟你聊聊，那日皇后娘娘在皇廟里失蹤，最后在后山里找到這件事。”

顧青執聞言，警惕了起來：“這件事不是已經有了定論了嗎？皇后娘娘是自己為了救兔子不小心走丟了，如今人也找回來了，事已經過去了。”

宇文沒來由地笑了起來：“你倒還真的是維護皇后娘娘。”

顧青執瞇起了眼睛，眼睛里已經全然沒了客氣：“貴妃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那日，陛下，本宮，還有上將軍你，可是一起在行的。本宮本以為，此去只是奉了陛下之命去找皇后娘娘而已，但本宮卻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顧青執看著宇文笑意盈盈的臉，沒來由地呼吸一滯。

“本宮和上將軍你一起，跟在陛下的后。上將軍的一舉一，包括神態，本宮可都看在眼里。上將軍對皇后娘娘當真是真心維護啊！”

顧青執并不覺得宇文手中有拿到什麼確切的證據，知道不過是有了猜測在試探自己。

他要是承認，那才是犯了傻，真正坐實了。

“臣不過是在衷心執行陛下的命令。皇后娘娘是一國之母，作為臣子，維護不過是盡到了臣子的本分。”

“你當真只是為了陛下嗎？”宇文挑了挑眉，語調慵懶且悠長，“本宮怎麼看，上將軍看皇后娘娘的眼神，可不是一般臣子該看皇后娘娘的眼神啊，特別是在皇后娘娘出來與陛下見面，兩兩相擁的時候——”

“貴妃娘娘！你到底想說什麼！”顧青執一反常態，與他以往低調的儒雅武將的行事作風完全不同地大喝一聲。

“是那樣可而不可即……”

宇文并不害怕，繼續開口，說的每一句話都像妖在蠱：“上將軍急了嗎？”

顧青執瞪著宇文。

“所有人都認為，你與陛下手下另外一位得力助手，尹涼月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本宮從一個人的角度，真實意地過涼月看你的眼神，是充滿了慕和依賴的。所以本宮也一度認為，本宮遲早會喝上你和涼月姑娘的一杯喜酒。”

“但是本宮仔細想想。本宮卻從來沒有在你的眼神里，看到對涼月姑娘同樣的意。起初，本宮以為，你的是深沉的，特殊的，是顯山不水的。但直到，本宮看到你看皇后娘娘的眼神——”

“那才是……有意的啊……”

宇文站起來，居高臨下地著顧青執。本來就材高挑，如今擋在顧青執的面前，就擋住了顧青執所有的，將他籠罩進一個巨大的影里。

宇文搖著頭，看起來是在幸災樂禍：“上將軍，你該怎麼辦啊？”

“你是該，繼續默默守護著皇后娘娘，還是滿足眾人的期待，迎娶尹家涼月為妻？”

“臣從來都只視涼月為與自己一同落難的妹妹。”顧青執似乎是被宇文引，松懈了，把真心話說出了口。

宇文笑了起來：“那看來，本宮猜的，沒有錯呢。那怎麼辦呢？上將軍，我真的很好奇，你該怎麼辦呢。”

顧青執到底還是沒有親口承認，只是問道：“貴妃娘娘來拿此事威脅臣，是要臣替您辦什麼事？”

宇文哈哈大笑起來：“若你接下來老老實實娶了尹涼月，與琴瑟和鳴，甭說本宮有理由威脅你，陛下看著你和尹涼月恩的模樣，也是不會信的。”

“所以，上將軍的意思是，在本宮的話里，選擇前者了？”

“我視為我的妹妹，這代表我愿意照顧，但不代表我會像一個男人一個人那樣去。嫁給我，不會收獲想收獲的，而我，并不想讓失。”

“臣并不覺得貴妃娘娘只是來就此事來調侃臣的。貴妃娘娘還是直接說條件吧。臣不想廢話。”

“上將軍果然爽快。”

——

江瑾賢駕臨坤寧宮的時候，玉正在看著玉桑給京京喂一種類似營養的東西，并沒有親自手。

江瑾賢喚了玉一聲，玉立即小跑著撲進江瑾賢懷里：“夫君！你來啦！”

“嗯。”江瑾賢也跟著甜甜地嗯了一句，“剛剛在理一些事，所以來的晚了些。”

“是政務嗎？”

“是。”

“是什麼棘手的政務啊！竟然拖得了我們陛下的時間，還是我上次看到的那個沂南大旱的事嗎？”

江瑾賢本想說不是，但是又記起來今天確實有一本關于沂南大旱的事的新的奏折，上書說沂南出現了不祥之兆。

“近有羣鳥數萬，自南飛來，投於沂南枯河而死；又見沂南人民，皆聞柏樹夜哭。山崩川竭，其象為脂俱枯，高危下墜，乃國家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