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沒想過江瑾賢的軍隊會來的這樣快，更沒想到，江瑾賢竟然得到了契丹的幫助。

“樊將軍，如今戰況如何？”

樊鵬舉朝玉拱了拱手，立即道：“況很不妙，懿文太子的軍隊已經包圍了郡都。”

玉深吸一口氣：“可有法子逃出去？”

樊鵬舉搖了搖頭：“他們圍了城，堵住了所有可能的出口。似乎是上次定州的事給了他們經驗，他們甚至把疑似道的地方也派了人守著。”

玉恍惚了一下：“逃不出去了？”

樊鵬舉沒有回答，只是喪氣地低下了頭。

玉斂了斂神：“郡都還能支撐多久？江瑾賢的軍隊大概什麼時候會攻進來？”

“回皇后娘娘，最多還能堅持一個時辰。他們已經開始火攻了。”

正面，青執所率軍隊，在火攻的同時，爬梯登城樓，兩位世子的軍隊則投石破墻；側面及后方，契丹的軍隊將整個郡都城包圍的水泄不通，并多箭矢，投巨石毀墻，瓦解城項思羽軍隊的抵抗。

江瑾賢的軍隊是在不計一切代價的強攻。

“一個時辰……”玉喃喃地重復了一遍，“陛下呢？陛下如今在何？”

“陛下早就和隨國公一塊去城西面迎敵了。是陛下來托臣告訴您，若是最壞的況發生，娘娘若是有機會逃走，請務必離開，不要顧慮其他。”

玉沉下了臉：“他這是什麼意思？是要本宮拋下他嗎？他做夢！”

“本宮絕不會拋下他！本宮說過了，無論如何都要護住他！”

就算護不住他的皇位，也要護住他的命！

怎麼能拋棄他留下自己一個人茍活？況且況還沒有到最糟糕的時候。

樊鵬舉似乎早有被提醒，預料到了玉的態度，便繼續道。

“陛下說，他護不住娘娘，還要娘娘反過來去護著他，是他的不對，他對不起您。”

玉皺了皺眉頭：“這個時候說什麼對不對得起的？難道就允許他在本宮落魄之際收留本宮，就不允許本宮在他落魄之際與他患難與共？”

“陛下是不愿意您吃苦。”

“即使要走也要一起走！他也不想想，本宮一個人能去哪里？難道是大宛？本宮就是為了離開大宛才嫁到這天寧來，又豈會在這個時候回去？”

“若是最壞的況發生，則這天寧的疆域沒有一寸不是江瑾賢的天下。無論如何，江瑾賢不會放過陛下，更不會放過本宮。就算本宮一個人逃走了，江瑾賢也會千方百計去抓獲本宮。與其顛沛流離，那本宮還不如陪在陛下邊！”

樊鵬舉知道，自己是勸不住玉的，項思羽給他這個差事，他也沒覺得自己能夠完。

“本宮也會武功，可以和陛下一起殺敵。陛下如今在哪個方位？”

“在西城景和門。”

“那好。你，去把府的眷都給本宮召集起來，保護好他們，本宮去陪陛下。”

樊鵬舉聽此命令，猶豫住了，他是將軍，應該上前線殺敵，而不是在后方保護眷。

玉看著他猶猶豫豫的模樣，正道：“本宮知道，你一定在想，此事大可以旁的將軍去做，對嗎？”

“末將絕無此意。”

玉卻是笑了：“可給本宮傳話這件小事，陛下大可以個小將軍來給本宮傳話，陛下卻偏偏派了你，你可知陛下這是何意？”

“自然是陛下看重娘娘。”

玉笑意更深：“是了。既然你是這麼認為的，本宮是陛下眼中重要的人，才特特派了你這員大將來告知本宮。本宮自然也是一樣，你要保護的是這天寧的百姓，可府的那些眷可未嘗不是天寧的百姓？隨國公的親眷并長公主們還有本宮的兒，都是重要的人，只有給將軍照看，本宮和陛下才能放心。”

樊鵬舉深吸一口氣，拱手道：“是，末將明白了。”

玉點點頭，干脆利落地轉離開，奔向馬廄里，牽了一匹最好的馬。

翻上馬，拉好韁繩，玉夾馬腹，策馬而去。

噠噠的馬蹄聲，玉疾馳在早已把民眾疏散回家，此時已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揚起的沙塵不知道迷了誰的眼睛。玉的眼神只堅定地朝前看，只想著快一點，再快一點。

直到項思羽那小小的影出現在城墻上，玉的視線中。

距離城墻還有一段不近的距離，玉已經自馬上站起來，張開雙臂，使輕功自馬上踮腳踏起，借著馬背上的力量，一躍而起，飛到了項思羽的邊。

項思羽彼時正在拉弓一個正試圖從城墻上爬上來的敵方士兵，看到從天而降的玉，驚了一下。

“玉！？你怎麼到這里來了？”

“來陪你。”

玉正說著，看到一個士兵已經爬了上來，正在朝項思羽的背后鬼鬼祟祟的靠近，立即甩出袖口中藏得鞭子，將那個士兵甩落下去。

“不是讓鵬舉去告訴你，讓你走的嗎？”

“你覺得我會走嗎？”玉故作生氣地反問。

項思羽沒有說話，此時多說無益，玉的到場已經是最有利的證明。

項思羽側過子，和玉背靠背，眼睛看向周圍的敵人，越發地堅定：“那我們，就并肩作戰。”

——

蘭陵將柒柒地抱在懷里，聽著樊將軍的話，連帶著聲音都抖了：“他們……他們真的要攻進來了？”

“回長公主殿下，是的。”

“那怎麼辦，我們是要向上回在定州那樣逃走嗎？”清溪發問道。

樊鵬舉沒有立刻回答，隨國公夫人卻看出了樊鵬舉的顧慮，緩緩地道：“是不是，走不了了？”

樊鵬舉的沉默回答了一切。

臨安急了起來，連說話都帶了點哭腔：“那這可怎麼辦啊！我們是要死在這里嗎？”

“急什麼？”隨國公夫人皺了皺眉，也沒顧忌臨安是長公主，呵斥道，“既然真的走不了，那我們就更不應該走！”

“哭哭啼啼的做什麼！？你們是皇室，該有一國公主的面；我是國公之期，一品夫人，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能被別人看輕了去！”

“可是我們就快要死了啊！”臨安聽了這話，更是眼淚都直接落了下來。

“他們若是打進來，打定了主意要你死，你哭哭啼啼的，他們就會憐惜你，不讓你死了嗎？你難道以為，外面那個什麼青執還是白執的將軍，因為你梨花帶雨的一哭，就會看上你了，娶了你做妻子，免你一死了嗎？”

臨安被說愣住了，怔怔地看著隨國公夫人。

“冷靜下來。我們份尊貴，后的關系更是盤錯節。他懿文太子，不可能殺盡天寧國所有的員，這樣他的政權就無人可用了！”

“他們要是想穩住那些員，就更不可能殺了我們！”

臨安一愣一愣地聽著，蘭陵卻是已經明白隨國公夫人的意思，抱著柒柒端坐了下來。

“隨國公夫人說得對，皇室該有皇室的面。本宮就在這里坐著，等著他們來。就算是死，也要死的面面的！”

“臨安，給我過來！”蘭陵拿出自己二姐的份制臨安。

臨安皺了皺眉，見周圍的人都安心地坐了回去，也只得著頭皮坐了回去。

楊堅從隨國公世子夫人邊跑了過來，到了柒柒邊，仰頭看著坐在椅子上的柒柒：“我要和你站在一塊。”

柒柒歪著頭，奇怪地問道：“為什麼？”

楊堅微微紅了臉：“我就是想和你站在一塊。反正就這里地方就這麼大，你總不能不讓我站吧？”

柒柒當然沒有這個意思：“你在你麻麻邊，不是一樣的站嘛！我還能和你對視呢！”

“……”楊堅沒想到柒柒這麼死心眼，“你到底讓不讓我站在你邊。”

柒柒當真認真想了一會兒：“不想。”

楊堅的心里像澆了一盆冷水。

“你站在我邊，哪里怪怪的，又不是侍立的太監，而且你站著也怪累的，你跟我一起坐吧。”柒柒說著，挪了挪自己的位置，讓椅子騰出了一塊地方。

楊堅那剛剛被冰冷的心一下子就溫熱起來，他歡歡喜喜地坐到柒柒邊：“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啊！”

柒柒沒有說話。

“你覺得我們會死嗎？”楊堅見柒柒沉默不語，以為是張，便試圖勸道。

“我不會死的。”柒柒一臉平靜地道，“對外的說法，我是懿文太子的親生兒，他無論從哪個角度，都沒有理由殺了我。”

楊堅愣住了，世子夫人并沒有跟楊堅解釋過這里面的彎彎繞繞，權當他是小孩子，沒必要懂得這些。

楊堅一直以為，就是項思羽的兒，天寧國的公主。

“項思羽，不是你的父皇？”

“他是我的父皇啊！”柒柒扭過頭來，笑得一派天真，“無論過去還是現在，我只認他一個人為我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