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月只是冷笑：“在你心里，你母妃自然是冰清玉潔、握瑜懷瑾的，做的那些骯臟的勾當，又豈會讓你們知道？”

“當年的事，你只看到了個結果。包括顧家、尹家在的不大族都就此沒落，你真的覺得，只是朕母妃一人所為？”

涼月哪里聽得進去這個話，只恨恨地道：“狡辯！全是狡辯！無論如何，你父皇可恨，你母妃也未必清白！”

玉生怕涼月再說下去，說一些對楚貴姬不敬的話來，讓項思羽生氣，便趕出面打圓場道：“涼月，說兩句。”

涼月回頭瞪了玉一眼：“怎麼，我不能說了嗎？你連這個也要護著他嗎？”

“涼月，你冷靜一下，我只是覺得項思羽說的有道理。當年的滅門慘案，按你說的那麼快定罪，這本就很奇怪。你們明明是被判流放和充奴，卻在行刑途中被朝廷派出的人追殺。朝廷明明可以直接斬殺你們，為何又要多此一舉在路上殺了你們呢？”

玉將手搭上涼月的肩膀：“你仔細想想，項思羽的父皇是判了刑，楚貴姬出了證據是不假，但那伙所謂朝廷派出的去殺你們的人，你到底還是要調查清楚。”

“你的仇人可能不止一個，你不要白白讓憤怒沖昏了頭腦。”

涼月輕嗤了一聲，這個滅門之仇已經在腦中深固了十幾年，又豈是玉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呢？

涼月只道是玉在替項思羽說話，故意把在腦海中確信十幾年的事給又弄得復雜起來。

“你不要說了。我不會聽的。項思羽，無論如何，我與你有仇，這一點，不會變。”

項思羽攤了攤手，示意玉不要白費功夫了：“既然你認定了這件事，那朕也沒有辦法扭轉你心的想法。”

“玉，你還要跟代什麼，就快點說說吧。顯然很不歡迎我，我去外面等你。”

“別走。”玉出乎意料地拉住了項思羽的手，兩人視線錯，項思羽疑地看了玉一眼。

涼月見此景，也干脆地道：“玉，謝謝你來看我，我在這里很好。我們倆現在在這樣的立場上的，我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你走吧。反正一時兒半會兒我死不了。”

“只要他不殺我。”涼月剮了項思羽一眼。

項思羽恍若未見，饒是玉想跟涼月說什麼，此時涼月把話說絕了，玉也說不出什麼來了。

玉若說“照顧好你自己”那就過分矯了，只跟拉著項思羽一起走了出去。

韓牧易自然是也跟著走了出來。

“阿羽，希你別跟涼月計較。有些話確實說的過分了。面對仇恨，到底是心態不一樣，平日里做其他事沒有這麼心急心焦的。”

玉想了想，還是為涼月說了好話。

“我犯不著跟計較。要不恨我，也不可能。”

項思羽知道玉在顧慮什麼，安道：“我沒有那個癖好，去拿撒氣，只不過是江瑾賢的爪牙罷了”

“謝謝你了。”

“何必謝我。這些分寸我還是懂的。拿人撒氣，是最無能的表現。”

韓牧易干咳一聲，生怕他們旁若無人地親昵起來，他這跟在后面也不太好。

玉瞧了韓牧易一眼，問項思羽道：“當你說出涼月的姓氏的時候我都嚇了一大跳，難道你對涼月當年的滅門慘案也略有耳聞？”

“不算耳聞。只是又是我父皇做的手筆罷了。”

“那你母妃？”

項思羽面無表地看了玉一眼，這樣的項思羽是玉從未見過的，不讓嚇了一跳。

“我沒有……不相信你母妃的意思……”

“嗯。”項思羽的臉稍稍和緩了一些，似乎是回過神來面前的是玉。

“或許吧，或許我也沒有看過。”

玉猛地點頭。

帝后的這般相，韓牧易看在眼里，又重重的咳了一下。

玉又看了一眼韓牧易，這次便扯著項思羽的袖子，裝作一副賢德的皇后模樣。

“陛下，韓卿有話要說。我們在這說話，似乎把他冷落了呢！”

項思羽將目放到韓牧易的上。

“陛下。”得了玉的提醒，韓牧易上前朝項思羽行了禮，“如今的局勢對我們很是不利。雖然二兄去支援梁國公了，但那一次，懿文太子籌備計劃的時候，特地將我們排除在了作戰會議之外。”

這件事項思羽不知道，倒讓項思羽有些意外。

“他到底對我們有幾分信任，我們也不知道。但這一次的作戰計劃，全局我們是不知道的，我和二兄只知道涼月所在的下路的計劃。”

“這也是二兄擔心的一點。二兄擔心江瑾賢到底會對我們起疑，而他已經用過一次重傷的代價取得了江瑾賢的信任，拿到了他的投名狀，自是不知道能再用什麼想法鞏固他的信任。”

“未免夜長夢多，他便早早地截斷了江瑾賢的上路計劃，為的就是給陛下留出息之機，早做準備。”

“懿文太子的全盤計劃里，涼月的是第一步，也是必不可的一步。我們此番打了他的計劃，他重新謀劃定是需要時間的。二兄在梁國公那兒，也會想盡辦法為陛下拖上一拖的。”

“韓卿有勞了，此番辛苦了。”項思羽聞言，倒是很真實地表了一個帝王對臣下該有的。

玉亦也點點頭：“若是韓卿不累，便隨我們去見隨國公吧。現在正是掙時間的時候，我們去商議商議對策。”

——

韓家兩兄弟背叛自己，涼月被俘的消息自然很快傳到了江瑾賢的耳朵里，彼時江瑾賢剛好按計劃到達定州。

江瑾賢此時已經無意去追究韓家兩兄弟的背叛。其實一開始，他都是很信任韓家兩兄弟的，直到玉那場逃跑事件后。

京京當時明明在自己的府上，府上守衛森嚴，玉既然是一個人逃出去的，就不可能有多余的人去救京京，把他救到仙桃長公主的邊。

只可能是有鬼，監守自盜。

而那一日，白執陪自己赴宴，而府上只有韓牧易一人。

答案已經很顯而易見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懷疑上了韓牧易。

韓牧易本就是最先反水的人，他本來也沒多信任，但是當時他還是信任韓牧塵的。

但是，作戰會議，不可能只支走他弟弟，讓他哥哥一個人來聽，這樣也不好，會讓他們兩兄弟知道自己已經對他們有所懷疑。

索把他們倆兄弟都排除在外，直接告訴他們結果。

也好試探一下韓牧塵的真心，也剛好看看韓牧易潛伏在他邊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不料，這一試探，果然試探出了病。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事已至此，心至始至終就從沒在他邊留存過的人，他也沒有必要在為他們多傷。

只是可惜于韓牧塵的軍事才華罷了。

雖然擔心于涼月的被俘，但仍舊平靜地下令：“吩咐下去，一切計劃照舊。”

現在，因為涼月的被俘，只能將下路這塊土地放在最后收納。

江瑾賢只能打算自己領兵繼續進攻中路，而后去青執白執所在的上路會合，他們的安排都不，得先解決隨國公那邊的問題。

杜啟自然會按江瑾賢的吩咐辦事，但還是多問了一句：“那涼月姑娘怎麼辦？”

“有在，涼月不會有事，最多吃些苦頭而已。”

江瑾賢這話說的雖然有些不近人，但確實是實話。

江瑾賢的命令吩咐下去，燕國公世子于明和安定郡公世子宇文弈很快收到消息，開始了他們的任務。

他們一面阻攔著隨國公的軍隊，另一面并不強求進攻。

青執率軍自左翼而出，試圖撤掉隨國公心設置的城市屏障。

隨國公狡猾，并沒有將自己的軍隊全部放在迎擊兩位世子上，很快就派出足夠的人馬迎擊青執。

目前的局勢都還在隨國公的可控范圍。

雙方軍隊戰，互有勝負，就在隨國公以為這樣的局面會持續一段時間，接下來就是比拼誰的援軍先到的時候。

令項思羽一方完全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了，白執率領契丹軍隊自邊境，一路勢如破竹，加之是在隨國公的后方，完全讓他們措手不及。

隨國公的屏蔽已撤，外援隔絕，陷了江瑾賢軍隊的弧形包圍圈中。

據當時隨國公已陷孤立無援的軍事形勢，青執有了直搗郡都，隨國公府，抓獲項思羽的主張，江瑾賢表示同意。

建興七年十月十二日，青執自中灤渡黃河，沿河，經臨清、長蘆、通州，這些隨國公一開始設好的城市屏障，向東進。

閏十月一日，青執出師汴梁，在白執的契丹軍隊的配合和威勢下，一路勢如破竹，連克衛輝、彰德、邯鄲、廣平。一路勢如破竹，銳不可當，直隨國公封地郡都大業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