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好軒。
這座陳舊狹窄的小宮室,不但雜草荒蕪,甚至還著一子朽木衰敗的氣息。
嘖嘖,瞧著可真像個牢房。
被囚了好幾年,謹嬪也早已沒了昔日的傲氣,看到舒錦駕臨,謹嬪出驚喜的神,歡喜地撲將過來,堪堪止步在舒錦前半丈,又慌忙行禮問安:“給貴妃娘娘請安!”
舒錦打量了如今的謹嬪,早不復當年的俏嫵,額頭上還包裹著紗布,一張臉蛋糙暗黃,怎麼都不像是個才二十出頭的子。
“是敦妃要燒死我!求貴妃娘娘救我一命!”謹嬪當即便哭嚎了起來。
舒錦挑眉:“在本宮面前,你大可不必來這一套。本宮又不是宣太妃,會那麼輕易被你糊弄。”
謹嬪的哭聲不由一滯,聲音也弱了三分,並出可憐的模樣:“嬪妾怎敢欺瞞貴妃娘娘?除了敦妃,誰還會這般心積慮置嬪妾於死地?”
舒錦不有些不耐煩,直接冷冷道:“本宮沒有閒心思聽你這些廢話!不妨實話告訴你,本宮是奉旨而來!”
一聽“奉旨”二字,謹嬪不由攥了正在拭淚的帕,飄忽的眼神中帶了幾分期許:“皇上……讓貴妃來看嬪妾?”
舒錦掃了一眼後的張守法,張守法二話不說忙將文房四寶奉上,便親自手磨墨。
看到這一幕,謹嬪不免惶,“貴妃這是何意?”
舒錦輕輕嗤笑:“你不必白日做夢,這個宮裡,除了宣太妃之外,沒有一個人信你。皇上是被宣太妃煩了,所以才本宮來此。皇上有旨,命你寫一封陳書信,給宣太妃。”
“陳書信?”謹嬪臉有些慌。
舒錦淡淡說:“你就說,是你自己不小心打翻了燭臺,所以才引發了火災,並無任何人害你。”
謹嬪心頭咯噔一下,“不是的!並非嬪妾不當心,是敦妃要害嬪妾命!”說著,謹嬪直接噗通一聲跪下,“求貴妃明鑑。”
舒錦冷笑:“你耳朵聾了嗎?這是皇上的聖旨,謹嬪是要抗旨不?!”
謹嬪臉刷地白了,“皇上難道連查都查一下嗎?”
舒錦無語,都被大火燒了,還怎麼查?
舒錦冷笑:“本宮倒是查了,那個胡太醫收了你的賄賂,在宮中散佈流言蜚語,污衊敦妃!此事胡太醫已經招供了!”
謹嬪咬了咬脣,強撐著道:“那不是污衊,就是敦妃縱火!”
舒錦聽得都煩了,“好了,別廢話了,你到底寫還是不寫?!”
謹嬪脣微微抖,若是不寫,便是抗旨,可若是寫了……豈不是白白失去了查娜、白白了傷?
舒錦見謹嬪竟然還是死鴨子,便揚聲吩咐道:“把藥端上來!”
旋即,便見蘭若姑姑端著一碗濃黑的藥走了進來。
舒錦冷冷吩咐道:“給灌下去!”
謹嬪徹底慌了神,“不!我不喝!”——皇上竟如此絕,竟要貴妃殺了?!可是科爾沁的格格啊!
謹嬪飛快爬起來,卻被張守法一個箭步上前,死死摁著跪在地上。
蘭若面帶溫的微笑,“謹嬪娘娘,良藥苦口,您還是趁熱喝了吧。”
然而這樣的微笑,對謹嬪而言,簡直就是潘金蓮端藥給武大郎。
“不!我寫!我這就寫信!”眼瞧著那藥碗已經抵在了謹嬪的邊,驚懼之下的謹嬪大喊大。
舒錦幽幽吐出一口氣,“那就趕寫吧。”
張守法這才鬆開了手,謹嬪踉蹌起,巍巍走到了書桌前,執起那上好的狼毫,蘸飽了墨,在那宣上落下彎彎曲曲的字。
舒錦蹙眉,居然是蒙語。
蒙古姑侄寫信,用蒙語,倒也沒問題。
不過——
“你最好收收小心思,這陳書信,是要先給皇上覽的。”舒錦涼涼提醒道。老黃不認識蒙文,但狗皇帝可是通多種語言!
謹嬪的手微微一,“嬪妾……明白。”——皇上這是本不給任何機會啊!皇上,竟這般薄寡義!!
謹嬪眼圈一紅,晶瑩的淚珠落在宣紙上,生生污了一張好紙。
舒錦蹙眉:“你好好寫!”
謹嬪手一,急忙蹭掉眼角和臉上的淚珠,飛快重新鋪開一張宣紙,重新書寫。
又是彎彎曲曲的、宛若天書的蒙語。謹嬪咬著脣,含著淚花,這一回倒是不曾弄髒書信。
張守法見書信寫完,便忙不迭奪了過來、仔細吹乾,然後呈到舒錦面前。
舒錦無語:本宮又看不懂。
“送去前吧。”舒錦淡淡吩咐道。
謹嬪子一,倒坐在了地上,開始痛哭流涕,“皇上爲何要這般絕!明明連李貴人都寬恕了,卻分毫不給我機會!我再有不是,好歹是六阿哥的生母啊!!”
雍正確實是個絕的渣男,但是你落得如此下場,純屬活該。
舒錦不但沒有半分憐憫,反倒是被嚎得有些煩,“行了!以後老老實實呆在春好軒,別再鬧出這些不像樣的事兒。本宮很忙,沒時間搭理你!”
撂下這句話,舒錦正要拂袖離去,謹嬪卻突然匍匐而來,一把抓住了的襬。
謹嬪滿臉淚痕斑駁,倒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貴妃娘娘!您發發善心,幫幫我吧!敦妃那麼得寵,早晚會爲您的威脅!我要是出去了,起碼能幫您對付敦妃!”
舒錦臉都黑了,當我是傻子呢!
“滾!”舒錦強壯,直接一腳踹開了謹嬪,並轉臉吩咐蘭若,“把那碗藥給灌下去!!”
謹嬪正倒地痛不已,聽得此言,瞬間嚇得面無人,“我明明都聽話都寫了信了——唔!”
幾乎涼的苦的藥被強行灌進了謹嬪口中,豆大的淚珠滾滾落下,生生滴落在藥碗裡。謹嬪力想要掙扎,只是那點子力氣,哪裡掙得了張守法的牽制?
滿滿一碗藥,一滴不剩,全都灌了進去。
而舒錦撣了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而驚恐的謹嬪正扣著嗓子,想要將那“毒藥”給吐出來。
蘭若姑姑忍不住笑了:“小主這是做什麼?這可是胡太醫給您開的藥!”
謹嬪愕然愣住,才恍然想起,這藥的味道,確實與前幾日所飲,並無不同之。
也就是說,不是毒藥。
謹嬪鬆了一口氣,滿臉都是逃出生天的僥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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