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眼神何其明，見他如此心虛的模樣，已經信了七八分，自然更是惱怒：「枉你國公府幾代簪纓，本是大楚最尊貴的世家之一，好好的國公爺你不當，卻要做這等仗勢欺人，欺君犯上之事，面對老人家的控訴，你還有何話可說！」

「微臣，微臣冤枉！」

憋了半天，顧非言才想起來再不辯解自己就要被治罪了，趕語無倫次的說道：「微臣一向自省修，絕不敢做仗勢欺人之事，此人所告我們國公府打了他，這事請恕微臣不能認下。」

「還有私藏人犯這事，微臣之心切，一時糊塗，的確做了些自私之舉，但微臣絕沒有藐視王法的心思，我兒平日雖說不務正業了些，但也絕不是那種隨便草菅人命的人，微臣是申訴無門，又擔心兒子被錯殺，衝之下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此事微臣認罪。」

「至於史大人說的其他，什麼與人勾結，欺苦主，微臣絕對沒有做過這種事，這些純屬污衊阿皇上！還請皇上明察！」

顧縉心頭「咯噔」一陣，這個愚蠢的顧非言，竟然真的做了這種欺君罔上的事！

誰給他的膽子，讓他將死囚劫走的？他不想顧淵認罪，還不能上訴，求嗎？竟然做出這種有違律法之事，將活生生的人從牢裏弄出去，這下下之策，簡直糊塗！

更糊塗的是，哪怕卻有此事，他也不能在大殿上堂而皇之的認了啊，就這樣輕輕一嚇，他就將所有和盤托出，這般膽小，又是哪來的膽量去做那等大事的？

饒是顧縉再知曉顧非言糊塗拎不清，這會兒也被他氣到了，皇上在意的是與人勾結，欺苦主嗎？他不能容忍的，是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罔顧大楚律法，做出欺上瞞下的事！

顧非言有膽子做這種事，方才面對王史的責問又理直氣壯的否認，這會兒竟然還主次不分的將重要的錯誤認了，又一直在細枝末節計較，不可謂不是愚蠢，這會兒莫說是顧縉，就是文武百都被顧非言這送上門的作死行為給弄得無話可說。

果然，皇上一聽這些話立刻就變了臉，戴著玉扳指的手往案上一拍，眾人就知皇上這是發怒了，趕全都下跪，齊聲道：「皇上息怒。」

「息怒？朕要如何息怒！朕自以為老實忠厚的肱之臣，卻在朕看不見的地方做出這種欺君罔上，縱容包庇之罪事，顧非言，你是嫌自己的腦袋在脖子上的時間太長了是嗎？」

顧非言一聽事關自己的腦袋，嚇得更厲害了：「微臣不敢，還請皇上看在微臣子之心的份上，饒恕微臣這一回吧。」

「饒恕？」

滿朝文武都在震驚的看向顧非言，他是真傻還是假傻，都這種時候了，沒見皇上的臉都臭一把茄子干，龍大怒了嗎？他竟還有臉請求饒恕？

皇上愈發生氣：「你的臉皮可真夠厚的啊，既然有臉祈求朕的寬恕，又哪來的臉知法犯法，你是將朕的龍威放在腳底下不！」

顧非言見皇上龍大怒，更害怕了，頭伏在地上，渾也抖得厲害：「微臣不敢，微臣絕無冒犯龍威之意，請皇上息怒。」

文武百又一次大跌眼鏡，這個時候求饒認錯不比更皇上杠上更有用嗎？還什麼皇上息怒，皇上要是息怒得了，顧非言的小命就要沒了。

就連顧縉也是滿臉冷峻，顧非言平日犯糊塗就算了，這可是在皇上面前，天子一怒，橫遍野，他就不知自己這是拿國公府一脈的命，在跟皇上開玩笑？

果然，皇上面鐵青：「顧非言，你莫要以為你靠著顧家的蔭蔽就能永遠高枕無憂，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朕的底線，頭頂上的這頂烏紗帽是不準備要了是不是！」

一聽事關烏紗帽，顧非言竟然比方才要他腦袋還驚慌，他聲道：「要要要，烏紗帽當然是要的，還請皇上相信，微臣真的是無辜的啊，微臣只是一時糊塗，皇上就要了微臣這烏紗帽，您為了這點小事就讓微臣革職，您讓微臣日後如何在大楚立足啊！」

這還算小事？合著，皇上想要褫奪他的職，還得過問他的意見，替他著想？

在這朝堂之上的人，哪個不是有眼的，一般況下只要皇上一個眼神，他們就已經在揣度皇上究竟想表達什麼意思了，眼見皇上發怒，他們誰還會沒眼的在這時候作死怒天威。

可這顧非言卻是個個中奇葩，毫無自知之明就算了，連君臣之道都弄不清楚，現在是皇上在決斷，他竟還敢討價還價，在皇上跟前賣傻，這句話若認真追究起來，已經是暨越本職，冒犯天威了。

大家都目瞪口呆，若論作死，顧非言敢稱第二，這天下恐怕沒人敢稱第一了吧。

大家都看出來，皇上已經在發的邊緣了，偏生他還極其愚蠢的火上澆油：「皇上想要如何置微臣，微臣都沒有意見，畢竟微臣的確藏匿了兒子，做了糊塗事，但千萬不能褫奪微臣的職啊，微臣若是沒了職，就什麼都沒了！」

不褫奪他的職，還能給他什麼懲罰？

最重要的是，他竟還敢厚無恥的干預皇上的命令和決斷！

饒是惱怒顧非言如王史，這會讓見顧非言自己非要往死路上走，也忍不住出言：「大膽顧非言！你有什麼資格阻礙皇上的決斷，你已犯了欺君之罪，還死不悔改，你怒天威還不夠，還想連累一家老小隨你陪葬不？」

這話可謂極藝了，已經是拐著彎的在勸告顧非言莫生事端，以免累及別人。

偏生顧非言是個自以為是的，以為王史這是在威脅他，非但毫不恩，還理直氣壯起來：「史大人莫要多言，我的結局自有皇上裁定，就不勞史大人費心了。」

「你，你好賴不分，愚蠢至極！」王史氣得一甩袖，看了顧縉一眼，又開始吹鬍子瞪眼的生悶氣。

眾臣也被顧非言的愚蠢弄得無語至極，紛紛搖頭嘆息。

皇上見顧非言都這個時候了，還對王史如此囂張，自是愈發生氣，拍案而起：「大膽狂徒，在朕的面前也如此張狂，你以為朕不敢對你怎麼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