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錯過了，錯過了就是天壤之別，如今的只能以弟媳婦的份冷眼旁觀他們的幸福，顧縉的一切都與無關，不過是個外人罷了。

顧縉問完元朗的功課，因為上還有庶務就先回去了，臨走前出於禮貌，朝蔣玉嬈輕輕點了一下頭。

哪知他這一點頭，讓蔣玉嬈好不容易平靜下去的心，又盪起了一漣漪。

蔣玉嬈的眼神目不轉睛的追著顧縉，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影，才回過頭來。

人對不懷好意的敵天生都有一敏，謝雲禧見這樣，面上掠過一嘲諷，淡淡道：「四弟妹特意過來，我這兒卻沒什麼能招待的，天熱酷暑，連翹，你去廚房端一晚冰鎮山楂糕過來。」

說罷，看著連翹下去的背影，謝雲禧好心解釋：「這山楂糕啊，最是清甜解暑，健脾消食了，味道酸酸甜甜的，還能解解乏膩，誰不是府里大魚大吃多了，總想念些清淡小食？可這些小食也得分種類，有些瞧著漂亮卻未必好吃，有些好吃的卻是別人吃過的，別人吃過的，咱也不好下是吧？」

蔣玉嬈愣愣的「嗯。」了聲，看著謝雲禧笑意盈盈的眉眼，才反應過來是在敲打自己，不由得一陣難堪。

不過，是不會認輸的，蔣玉嬈重新打起神，道：「世子妃說的是，不過這小食各家也有各家的味道，就像世子妃院子裏這桂花糕，和我院子裏的就大不相同，許是丫鬟們手藝不同，我那兒的愣是沒世子妃這裏做的香甜可口，您說您這兒的桂花糕如此味，能不遭人惦記嗎？」

「惦記這種東西，怎麼說呢，只有看得到吃不著的，才值得惦記，而讓人惦記的，通常都是別人家的味道，要不然怎麼會有那句俗話，吃著碗裏瞧著鍋里的呢，既是別人家的，惦記也是徒勞，弟妹說是吧？」

竟然說吃著碗裏瞧著鍋里的！

蔣玉嬈面一變。

「世子妃說的是，不過我這人喜糕點的程度不亞於世子妃，今日我在您這兒吃到了這般味的桂花糕，其他地方的怕是不了口了，這會兒還覺得意猶未盡呢，覺我明日還會想吃，要不，世子妃就把這廚子讓給我吧？省的我日日想著，只要您願意忍痛割，您要什麼條件只管開口。」

一上來就要搶人，還要不要臉了，暗鬥不行，竟然想要明搶了嗎？

謝雲禧著那片桂花糕，淡道：「弟妹這話我沒法接，怎麼說呢，就算你將這廚子要回去也是沒用的，這做桂花糕的百年桂花樹，只有我這院子裏才有，每年八月開一次花，那花也獨特得很，只開紅黃相間的，這樹還貴，得珍之重之的養著，弟妹要是想要這桂花糕，就算現在種下這種樹，也得百年之後才能收吧。」

意思就是，你想搶顧縉，下輩子吧！

蔣玉嬈面一變，謝雲禧卻不打算就此放過，接著道：「還有啊，紅黃桂花在我這院子裏是獨一份，廚娘也同樣重要，我院子裏這位廚娘，是登月樓掌勺親自教的徒弟，技藝出眾，倒也對得起吃的這碗飯，只有好的廚娘配上好的桂花，才能做出最味的桂花糕來，否則，豈不浪費了一株好樹？」

「另外，這做點心和吃點心，都得講究機緣，只有這廚子心好了，做的點心才會好吃，那廚子與我頗有緣分，若是強行送到弟妹的院子裏，這桂花糕的味道只怕就變了，為了咱們都能繼續吃到這味的桂花糕，我就不忍痛割了。」

只有我這個廚子和顧縉這棵桂花樹才是絕配，即便你強行來搶，我也絕不退讓！

蔣玉嬈又又惱：「我直接移植了這棵樹去我院子裏，不就行了嗎？樹也有了，廚子也有了，我就不信我造不出口味一樣的桂花糕來。」

謝雲禧淡淡抿了口茶，自始至終都是端著一貫的從容：「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余淮北則為枳，弟妹又何必強行移植這棵橘樹然後毀了他呢。」

「我沒有毀他，我只是在給他找更好的土壤，世子妃不覺得找一塊比現在更沃的土壤，完全能讓這可桂花樹再開更多的桂花嗎？說不得經過培育，他還能開兩季，三季，可比如今只開一季，還花枝稀要好得多。」

是說以蔣家的實力，能讓顧縉過得更好，讓他的旅途更平順，比謝家能給的助益多得多是嗎？

謝雲禧的眸悠然一陣冷厲，旋即開口：「弟妹此言差矣，據我所知你那院子裏已經栽種了一棵桂花樹，若是強行移植，只會將在我這兒養得好好的樹弄得慢慢調零罷了，連最基本的養分都沒法給予，您這雙芊芊玉手又不會除草捉蟲之類的活，到時候莫說開兩季了，能活著就不錯了。」

「您這意思，這株桂花樹只能生長在您的院子裏是嗎？這麼貴重的東西，若是我能得到，必然會為他親自開拓一番闊土，除草捉蟲之類的事世子妃也不必擔心，我那兒有專門照料的園丁，保管他一片葉子都不會輕易凋零，世子妃只要願意拱手相讓，這棵桂花樹一定會比在你這院子活的更好！」

恬不知恥，恬不知恥！弟媳婦惦記長兄，還惦記得如此理直氣壯。

謝雲禧的臉徹底冷了下來：「常言道，君子不奪人所好，弟妹今日若是來做客的，我當然歡迎，但若是來搶東西的，恕我沒有這麼大的度量，這春山居的一草一木皆是我親手所栽，每一棵都賦予了我的，千金不換，我辛苦經營這一個院子，如何能讓別人鳩佔鵲巢，你說是吧？」

蔣玉嬈淡笑：「世子妃何必生氣，咱們不是在商量著嗎？我蔣家有數不盡的財富，保管世子妃這輩子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區區一顆桂花樹而已，世子妃你當真不換？」

「你也說了區區一棵桂花樹而已，何須勞得弟妹你用萬金財富，弟妹既如此看重那財富，就不必惦記別人的東西了吧，這一棵樹要真這麼值錢，弟妹現在就去栽個千棵萬棵好了，興許過個百年，弟妹就有吃不完的桂花糕了。」

這下到蔣玉嬈氣惱了，沒想到謝雲禧是個如此有眼不進的，簡直枉費一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