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嚴心很是起伏了一番，掐指算了算一個世子位和一個郡主位的價值，再算了算自己的家業，默了默，忍不住長歎。

“天底下商何其多，依我看來，最大的商，非皇帝莫屬啊。”

夏語凝氣鼓鼓地瞪著他。

容嚴有些尷尬，繼續顧左右而言他，“說起來，你與容雲見麵，容雲可曾與你說過容家如今近況？”

夏語凝冷笑。

容嚴眼皮輕跳，“好友啊……”

“不敢，”夏語凝板著臉，冷冷地看著他，“裝病這種法子都想得出來，你厲害，我佩服，我之前怎麽就沒發現你這麽詐呢？虧我還一直覺得你是君子，哈！”

容嚴苦笑，此事雖是不得已而為之，但的的確確是他做錯了。他起，正正經經地抱拳行禮，“好友見諒，此事在下認錯，若有責罰，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夏語凝翻了個白眼，手一掌往他趴著的後腦勺上拍了一把，“行了，看在你也是不由己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了。”

畢竟，那被揭穿，容嚴還能留下一條命，已經很是驚喜了，可見蕭昊乾還沒真的做到忘恩負義，起碼還算個人。

夏語凝如今對他怨氣頗深，試想自己為救人而來，到頭卻先吃了大虧，莫名其妙的還多了個孩子——危險的孩子。

容嚴一時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看著夏語凝，看著眉間的愁悶，和不斷做出小作的手指。

煩躁、不安、鬱悶、混，這便是夏語凝上最多的緒了，容嚴並未從上看見半點喜悅。

他掃了眼地上的鎖鏈，並沒有主談起這件事，反而問道：“這個孩子，你想要嗎？”

夏語凝沉默了一下，卻問：“這個孩子生出來也是爹不疼娘不，保不齊還是個早夭之心相……不對，能不能生出來還是兩說呢，你問這個有意義嗎？”

“怎麽沒有意義？”容嚴慢悠悠地給自己到了一盞茶，“你若想要，自然整個皇宮都會盡力替你保住他。先天弱的孩子也不是沒有，比如我，如今不也活得很好？”

“你？”夏語凝狐疑地盯著他，“你先天弱？”

容嚴輕笑，“若非先天弱，我一個經商之人，何必去練武？自然是為了強健。”

夏語凝怔了一下，目閃爍，都忘了，這個世界還有武功和力這回事。

容嚴看了看，見不語，心中便有了底，微微一歎，“你若不想要這個孩子，便也不會如此煩躁了。”

若是真的不想要，本不需要煩躁，因為一定會早就打定主意，會想辦法除掉這個孩子，哪怕是會傷害自己。

說到底，對這個與蕭昊乾一起孕育的皇嗣，心深，其實仍舊抱有一份期待。至於前兩次的大發雷霆，不過是他對蕭昊乾的霸道行事與驟然得知懷孕的不安導致。

此事容嚴不便深究，但他卻知道另一件事。

“這孩子掉了，你也有損，但在我看來，留不留，終究還是要看你的意思，”容嚴別有深意道，“但我知道，你是喜歡他的，對不對？”

夏語凝偏過頭，語氣不好，“喜歡一個幾次三番折磨自己的人，我看起來像是狂嗎？”

容嚴似笑非笑地掃了眼窗外，問道：“他總是欺負你，我也很不喜歡他。你說他如此混蛋，那皇榜之上的容若是真的可多好？”

夏語凝一震，詫異地看向他，“不是吧……你之前不是這麽說的啊？我這才幾天沒回來，你咋就黑化了？！”

“咳，我隻是抒發一點慨，”容嚴正挑眉，“難道他不用纏著你，不用傷害你，這不是你的願嗎？”

“這……”夏語凝結舌，“當然是人都不喜歡到傷害，但是……”

“但是什麽？”容嚴饒有興趣。

夏語凝目一暗，“但是這個世界畢竟跟我的世界不一樣，這裏的百姓平民都仰賴著皇帝，他出了事，這些人不也會遭殃？我這個人雖不是什麽聖人，可也不至於這般殘酷。”

容嚴便歎，“是啊，你不冷漠無，你熱心地回來要為他看病，卻發現這一切都隻是騙局。你被騙了，還傷昏死，好友，你可恨過？”

恨？

這麽濃烈的緒，曾經是有的。

可不知道為什麽，越是在這個世界待得越久，越是這個世界的人世故，即便竭盡全力不讓自己變斯德哥爾，卻也還是不如剛剛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那般的戾氣深重。

“恨，解決不了任何事，”夏語凝苦笑著看向容嚴，麗的目裏，深意無限，“我隻是很奇怪，為什麽有的人明明喜歡另一個人，卻要無休無止地傷害？他為什麽不在失控的時候，刺自己兩刀？”

容嚴莞爾，夏語凝一笑，冷眼瞥了眼窗邊，“是不是因為，有的人以為自己位高權重，就不把別人當人？知道我昨天晚上一整晚都在想什麽嗎？”

容嚴很是憐憫地為蕭昊乾默哀著，口中仍忍不住問：“什麽？”

“我在想皇帝這個位置，其實蠻有趣的。”

夏語凝勾，容嚴忽覺不妙，正要後悔阻止，夏語凝那大逆不道的話輕飄飄地就吐了出來。

“若是這個世界可以皇當道，我一定起兵謀反，囊盡天下男！左擁右抱，一頭是朱砂痣，一頭白月，看小人搔首弄姿，後再跟幾個潘安宋玉，多威風啊！你說是不是？”

“什、咳咳！”容嚴自己把自己給噎住了，一邊向夏語凝豎起大拇指，一邊咳了個昏天黑地。

有想法，有膽量，還很有抱負！

飽暖思，按著這個路子想一想，容嚴竟然覺得沒什麽不對。

但有的人，就覺得大大的不對了。

他一腳踹門走了進來，一張俊臉黑如鐵鍋，漆黑的眸子裏像是藏著要吃人的兇，甚是可怖，“你想得！”

“喲，這不是皇上嘛，這麽喜歡聽啊？”夏語凝抱手，趟在靠枕上冷笑，“何必呢？這皇宮哪兒不是你的，誰不是你的奴才？我不也是嗎？”

容嚴諱莫如深地聳了下眉頭，自覺起告退。

不想蕭昊乾竟狠狠威脅道：“你敢走一個試試？”

夏語凝微愣，神微妙，“我去，你想對他做什麽？想學漢獻帝男通吃？！”

容嚴腳下一，萬分驚恐地看向夏語凝。

蕭昊乾氣得幾吐，“朕是讓他留下理容雲狀告夏家之事！你腦子裏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麽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