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語、凝！！！”

怒吼如電，劃過天際。

房梁下，親眼看著夏語凝如何作死的暗衛咽了口唾沫，同邊的同僚對視一眼，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棲宮之！

殿門前，翠翹拽著目瞪口呆的徐德、全德趕逃離，腳下好似長了子，深怕自己慢了半拍，就要留下來陪葬。

大門外，路過的宮人、巡邏的軍不約而同打了個哆嗦，紛紛停下了腳步，詫異地看向棲宮，心跳驟然加快。

“皇上今天的火氣，好像比以前都要大啊，這聲音差點把我嚇死。”

“皇後娘娘這可真是藝高人膽大啊，這回是又做了什麽？竟然讓皇上聲音都破了？”

“管它是什麽呢，反正不是我們該打聽點事，快走快走，沒看見翠翹姑姑、徐德公公都跑了嗎？咱們再待這兒，當心被殃及池魚！”

“對對對，趕走，今晚巡邏的時候躲遠點好！”

一瞬間，棲宮四麵八方再無一個宮太監，就連軍都惶惶不安地躲得飛快，清冷的風靜靜刮過，襯得暴怒之後的寧靜越發危險。

夏語凝至此，似乎終於發現自己做得有點過火，看著那雙要冒火的眼睛，咽了下口水，從椅子上站起來，小心翼翼繞著桌子走，訕訕一笑。

“哎呀，你說你，那麽大火氣幹什麽？這人啊，大肝火容易中風，呃，我這不也是為了解救你於水火之間嗎？喝茶，呃，咱們邊喝茶邊談？”

蕭昊乾臉鐵青，極致的興之後是極致的失，他兩手青筋羅步，抓住門框的手幾乎要將門就地碎，一雙眼睛如要吃人，死死瞪著夏語凝。

夏語凝後背一涼，端起凳子擋在前，按捺心虛，強作鎮定，“不是，我真的是為了你好，你相信我嘛！”

下意識撅起，委屈地眨眨眼，“那天我跟伊蘭姍對峙的時候，還說你是背叛者，說不會讓你有好下場的，那你跟在一起多危險啊。我這不是怕其他理由你不走嘛……我總不能說真的有人謀反吧？”

“再、再說，不是重病在嗎？萬一傳染給你，你不能上朝，就不能理政，那朝堂肯定大，政策實施不當，百姓就會遭殃，一不小心邊國趁虛而，那就是一場戰爭啊！”

“那是朕駕崩之後才會發生的事！！”蕭昊乾怒極反笑，咬牙切齒地看著他，目沉極了，“這麽說來，朕還要謝您了，皇後娘娘？”

這都用上“您”了！

心神一突，夏語凝頭皮發麻，越發努力顯出自己的大義苦心，“謝就不用了，為人名服務！不是，為天下服務，這是我為一個西晉子民的本分！”

蕭昊乾氣得吐，“你還知道本分？！”

“唉喲，你看你，聲音又破了，”夏語凝那凳子擋住自己的眨眨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茶杯，“喝茶，清火，大晚上的，幹嘛這麽大火氣，這都該睡覺了不是？”

“……”蕭昊乾已經說不出話了，他努力平複自己的怒氣，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不行，平複不了！

今天要不給個教訓，他這皇帝就白當了！

“夏語凝！”蕭昊乾神扭曲，鷙可怕地冷笑起來，一字一句道：“你完了。”

夏語凝陡然心下一沉，直接翻開窗子，“今日天朗氣清明月人我出去賞月了回見！”

“給朕站住！！”

“沒聽到啊沒聽到！”

喧囂的靜經久不下，徐德目呆滯地站在外麵，過了許久，才在裏麵追逐互懟的聲響裏回過神，想進去一探的心才剛浮起就散了，苦笑著看向翠翹，“咱們聖上自回宮以來一直著一火呢，皇後娘娘這膽子……老奴是真服了。”

敢拿皇嗣開玩笑，這普天之下古往今來，隻怕也就這麽一個人了。

而且看狀況，蕭昊乾雖然氣得暴走，但好似並沒有手懲罰的意思。

翠翹訕笑，“咱們娘娘也不是故意的，這不也是為了皇上考慮嘛。公公您想啊，那雲楓閣裏都是病氣，貴妃娘娘把皇上留在那兒，萬一染了病氣，多不好？”

徐德一驚，他倒還沒想到這個。

隨即徐德又瞇起眼，臉上帶著幾分興，“這，該不會是娘娘想到的吧？”

“當然是了，”翠翹往裏麵看了一眼，低聲音道，“咱們娘娘心裏是有皇上的，隻是不願意承認，為宮人，為了後宮和睦，當然要給他們製造機會不是？”

徐德狐疑，“和睦？”

他聽裏麵好像都起手了，也算和睦？

翠翹清清嗓子，莞爾一笑，“老話說得好，打是親，罵是嘛。”

徐德忍俊不，手指了指，“你這丫頭，倒是聰明。”難怪當初青妃那麽看中，直至臨終了，才發現自己被背叛，果然心機夠深。

好在，如今棲宮的一切，都有暗衛盯著。

兩人不再說話，都豎起耳朵聽著裏麵的聲音，直過了一個時辰，夏語凝的嗓子似乎都吼啞了，裏麵才慢慢沒有聲響，之後沉悶急促的息。

夏語凝趴在樹上，頭上淨是冷汗，眼中還有些驚魂不定，氣呼呼地瞪著樹下的蕭昊乾，“我說你，差不多就得了，我又不是要害你，你至於追我一個時辰嗎？還沒完沒了了，有沒有點男子氣概？”

一個時辰就是兩個小時，兩個小時啊！都快跑斷了！

蕭昊乾從未這麽酣暢淋漓地跟人過過招了，雖然上多了些許青紫，但一直盤桓在心中的那口鬱氣，卻也散發了出來。

他將龍袍袖子直接挽到了胳膊上，結實的在外麵，頭上都是熱汗，抬頭著夏語凝，眸中若有日月星辰，亮得驚人。

夏語凝還揮著袖子扇風，白皙的臉上染了紅暈，像一隻狡猾的狐貍，不是用機靈的眼神盯一眼。

蕭昊乾起先是生氣的。

在看到夏語凝平安無事坐在椅子上的時候，他心裏霎時間卷起了滔天怒焰，恨不得當場活剝了夏語凝，可這人這次卻沒跟他強對上，反而開始示弱。

示弱。

他曾多次想讓示弱，沒想這回竟主示弱了，當然，主要是因為心虛。

他憤怒地要抓人，同狡猾的小狐貍繞著棲宮跑了不知道多圈，渾冒汗，氣息紊，一場胡鬧之後，反倒不那麽生氣了。

胡鬧也是自己慣的。

蕭昊乾無奈，出雙手，“別鬧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