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徐德似笑非笑，“皇上不是說了嘛，一切按照皇後娘娘的意思來。這畢竟啊，皇後娘娘，才是後宮之主不是？皇後娘娘讓良妃打理後宮諸事，這也是……信得過娘娘啊。”

良妃目一，心下一定，神略緩，“公公放心，本宮知道怎麽做了。”

徐德淡淡一笑，隨即轉，跟上了那已經走遠的隊伍。

良妃目送他們遠去，這才轉，看向了滿院子冷汗淋漓的眾人，若有所思地對上伊蘭姍的目。

伊蘭姍深深地閉了閉眼，失地收回了視線，殿合門，單薄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閉合的宮門後。

“……從今以後，宮裏的人都記住了，什麽話不該說，什麽人不該議論，否則，本宮可不會心慈手！”

良妃意味深長地掃了眼雲楓閣中的人一眼，緩緩又道：“棲宮的人走了，這就有勞雲楓閣的人手了。”

雲楓閣的宮人渾一，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上次議論蕭昊乾與容嚴比武一事來，盯著地麵的鮮，頭暈目眩。

……

揚眉吐氣的隊伍絡繹而出，棲宮今日重振聲威，到底讓眾人明白了，一宮主妃再得盛寵又如何？皇後始終是皇後，哪怕平常懶得管事，地位依舊穩如泰山。

邊的人，就是個掃灑奴仆，都不是隨便什麽人能夠針對的。

更重要的是，皇後可以沒有規矩，但下麵的人，卻要知道什麽尊卑！

翠翹通舒暢，雖然臉上還是刺刺辣辣的疼，腳下卻有些飄飄然，心裏爽快得很。伴隨青妃的時候，也曾過委屈，甚至是青妃親自給的委屈，雖能幹，對青妃而言，始終是個下人。

一個下人，奴才，本不值得大幹戈。

但夏語凝，竟就那麽大張旗鼓地帶著人殺過來，貶黜一宮，掌摑宮妃，牽一發而全，將周妃和邊的人一個都沒放過。

打今兒起，它棲宮才算是真正地在皇宮站穩了腳跟！

可正當翠翹滿心歡喜和滿足的時候，夏語凝甩開蕭昊乾的手，並白了他一眼，“你來得倒是巧。”白白讓我背了一條命，真正做到了殺儆猴，還能不沾腥，這如意算盤打得倒是妙。

大概那些放著膽子議論著宮中他和自己、伊蘭姍之事的人都沒見過小皇宮的腥，所以忘了，他們這位皇帝，可是一路殺到地位穩固的。

隻是蕭昊乾不以自己的名義手，偏偏要打的秋風，方才分明就是跟自己和伊蘭姍一樣，借著自己的手來警告後宮，想來這些時日宮中越發不知忌諱的傳謠已經讓他厭煩無比了。

不過，默了默，想到被忽略的伊蘭姍，心中不由一。

蕭昊乾莫不是已經發現了什麽？

狐疑地打量著蕭昊乾，奈何某皇帝臉皮厚，麵對文武百史公卿聯名上奏都能麵不改心不跳，還目深沉地問，“怎麽，一個周妃還不夠你發泄這段時間的火氣？”

夏語凝進棲宮，決定不理會這個人。

蕭昊乾不以為意，他本以為夏語凝在雲楓閣鬧出了什麽大事，結果到了一看，竟隻是罰了周妃。雖說在伊蘭姍麵前手頗有些威脅的意思，但……

這些日子雲楓閣裏的宮人是有些不本分，伊蘭姍若是真個信任他，想必是不會在乎這件事的。

他放慢了速度，又想起了周妃。

容嚴被刺殺一事，他懷疑暮雲連，暮雲連卻死了。如今有了疑點，他方才將目落在了周妃上，周妃卻又惹出這麽大的禍事，莽撞地自找死路。

直接懟皇後邊的人手，周妃蠢鈍至此，當也不是算計暮雲連之人。

那麽，還有其他人嗎？

這宮裏評得上等級的妃嬪，除了伊蘭姍，就隻有良妃了。良妃……溫順，不爭不搶，不寵亦不邀寵，似乎也不大可能。

相比而言，周妃押著翠翹至雲楓閣，伊蘭姍連一句反駁都不曾……似乎就顯得過於膽小了。

伊蘭姍雖不是自小生活在皇宮，卻是見多了宮妃打，就算心思單純，這麽多年下來，也不會看不出貴妃對普通嬪妃的等級碾，哪怕是周妃深恩寵，也不至於一句話都不敢收。

若真的是這樣的人，當初又哪裏來的膽子闖軍麵聖？

蕭昊乾腳步越來越慢，最終停在了殿之前，沉默良久，轉衝徐德道：“加派人手，再去查暮雲連大宮的底細。”

徐德一怔，“是，奴才這就下去辦。”

容嚴猶豫片刻，“皇上還是覺得這件事跟宮妃有關？為何，就不能是‘夏’？”

“並非不能是，隻是可能極小，”蕭昊乾看他一眼，神幽深，“但如今看來，或許是朕想錯了。‘夏’兩個字，給了朕一種錯覺，此人未必就真的是四肢俱斷的‘夏’。”

“所以，”容嚴會意，“你小瞧對方了。”

容嚴很肯定，蕭昊乾竟也沒有生氣，反而側凝視著他，“此事或許是朕小瞧了他，但也許，是你……有問題。”

容嚴微訝，這事兒怎麽還扯到自己上了？

“臣實話實說，臣並未見過那位‘夏’，江南之地，容家莊的人手也並未及如此之深。”

蕭昊乾淡淡笑開，“也許你見過‘他’而不自知，也許‘夏’隻是‘他’的幌子，但若他的手真能到皇宮裏來，那朕就隻能想到一個可能。”

容嚴虛心好問：“什麽可能？”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蕭昊乾撂下一句話，走進了棲宮。

梧桐樹沙沙作響，樹影隨著日潛移默，在地麵拉開了長長的影子。

四下寂靜，容嚴有些失神，思量片刻，眉間一鎖。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夏家的……餘孽嗎？”

暮雲連若真無辜，那臨死前之人的宮背後就一定有人。

蕭昊乾以為，這人若不是宮妃，就一定是從江南趕來滅他口的那幫子人。而能夠調自小跟隨暮雲連一起在夏家手中長大的人，跟夏家很難不扯上關係。

所以蕭昊乾，這次是真的在懷疑，或許指使人來刺殺他的不是宮妃，不是為了讓他和夏語凝離心，而是打著爭寵和宮妃的名義，來對付自己的？

容嚴抬起頭，見蕭昊乾與夏語凝相對而坐，氣氛勉強，索然無味。

他無奈地了下眉骨，突然想到一件事——

為何宮妃和那不知真假的“夏”一定要被分兩撥，萬一，他們是一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