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語凝鼻子，“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提一提又怎麽了？你說你黑什麽臉呢？”我都還沒質問你差點睡了別的人的事呢。

蕭昊乾扶額，沉沉地吸了口氣，試圖用冰涼的空氣澆滅口焦灼的業火，冷聲道：“蘭兒才進宮幾天？容嚴的事就被知道了，你就不嫌丟人！”

這話就不聽了。

怎麽就丟人了？啊？

“丟什麽人？我個朋友還丟人了？”就這件事還沒完沒了了是吧？“我說你一個皇帝能不能眼界放開一點，我要真想給你戴綠帽子，周圍的太監侍衛暗衛乃至宮嬤嬤我都可以！”

此話一出，棲宮倏然陷死寂。

蕭昊乾渾抖，著拳頭緩慢而沉重地在桌子上砸了兩下，額上青筋暴起，好像那拳頭下一秒就會砸中夏語凝的腦袋瓜。

夏語凝見況不妙，趕補充了一句，“而且這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大家坦坦自然不會有人懷疑，隻有心裏有鬼的人才會閃躲規避，不自信的人才會多疑浮躁。”

蕭昊乾氣笑了，惡狠狠地瞪著，“你難道沒有躲？”

“那是因為你多疑不自信！”夏語凝反駁，“你要是不要整天胡思想，我現在就把容嚴進來下棋！”

得意地笑了下，“忘了告訴你，我這個知己的棋藝雖然不算登峰造極，但也不會次次都輸給你，你也就仗著份欺負欺負他了。”

“我，”蕭昊乾想起昨日摘星樓上被人容嚴譏諷的事來，險些炸了，“我欺負他？他覬覦我的皇後，屢次欺君犯上，將功補過都補不及，我特麽還得讓軍保護他太醫關心他怕他磕了了，你說我欺負他？！”

他敢說自己活到現在都沒被這麽“欺負”過一個人？！

“特麽”？

哦豁，學我說話！

夏語凝眨眨眼，見蕭昊乾扭曲的臉上似乎還帶著些許委屈悲憤，覺莫名稽，猝不及防地笑了出來，“噗，我說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固執呢？”

蕭昊乾盯著，靜靜盯著。

“容嚴是個不錯的人，你對他有偏見，”兩人難得坐下來好好談，夏語凝默了默，坐直了，鄭重其事地看著他，“容嚴不喜歡皇室，但我想，他應該是喜歡你的。”

蕭昊乾眼皮一，沒忍住冷笑，“嗬。”

夏語凝無奈，“你別不信啊，他是君子，是可堪信任之人，隻要你願意信任他。當初我從皇宮出來，曾經一時興起打算出海離開的，你猜他說什麽？”

“不知道！”蕭昊乾聲氣地冷哼。

“他說，海外非家，漂泊無所依，若是讓他來選，他必然還選擇西晉，”夏語凝頓了頓，“他的父親因何而死你知道，他對皇室有怨你也知道，但他卻跟我說，西晉雖然蠹蟲尚存，‘西晉有蕭昊乾，至還能昌盛兩百年’。”

“才百年？”蕭昊乾不屑一笑，神不，睥睨般道：“他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夏語凝無語地看了他兩眼，抓起茶杯給自己猛灌了一口，而後翻睡了過去，覺得方才決定好好談談的自己真是腦子進了水，“跟你說話就是困難，算了算了，你走吧，我休息會。”

蕭昊乾不滿，挪開茶幾，連躺椅帶人一下子扯到自己麵前，“急什麽，我還有事跟你說。”

夏語凝捂住耳朵，“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什麽七八糟的，蕭昊乾手抓住的手拿開，心舒朗，卻也啼笑皆非“聽著，很重要。”

“啊啊啊啊我瞎了聽不見！”夏語凝幹脆整個都了起來，用胳膊肘抵住腦袋閉上眼，“你跟你的小人說去吧，我不跟不聽我說話的人說話！”

連流都做不到，還聊個屁。

不聽，打死不聽，打不死更不聽！

蕭昊乾默了一下，默默注視片刻，忽然笑了起來，低沉優雅的近耳側，就像夏語凝曾經聽過的大提琴音，醇厚悠長，“可我想說給你聽，我也聽你的，可好？”

夏語凝：“……”艸，他又人！

這家夥果然在跟花樣告白對吧？對吧！對吧？！

溫熱的呼吸打在臉上，夏語凝毫不懷疑下一刻這人就可以親上來了，睜開眼狠狠瞪著他，過不其然，蕭昊乾居然都快到上了，心跳忽地了一下，燥熱，臉卻立刻冷了下來。

“好好說話，離我遠點！”

蕭昊乾劍眉一挑，含笑的眸子舍不得移開半點，仿佛極為現在的時間，歎息般道：“悄悄話，離遠了，我怕你聽不見。”

夏語凝瞪大了眼睛，尼瑪，這家夥是吃藥了嗎？還是突然從哪裏開了竅？該不會是伊蘭姍那家夥教他的吧？

蕭昊乾但笑不語，他自然不會告訴，這一切都是從容嚴上得到的啟發。

吾日三省吾，他曾下意識排斥容嚴，自然不願聽他一切諫言，但昨日一場酒醉，冷風一吹，他突然清醒了很多。

人已在手，兼施，有何不可？

“我聽得見，有話快說，”夏語凝後頸脖子繃了，上皮疙瘩冒，對上蕭昊乾的眼睛，心裏也發，“到底有何要事，沒什麽事我要休息了。”

蕭昊乾看著氣紅的臉，嚨了，到底沒有了這好不容易熬來的平靜。

他鬆開手，坐直了道：“江南之地妄收賦稅之事，你已知曉，我的暗探從江南送回報，可是我查到了什麽？”

夏語凝神一肅，盯著那雙幽深的眸子仔細看了兩眼，心下一，“夏家已經沒了，難道你還要說，這是夏家的手筆？”

若是如此，那這件事就要最後一個夏家人負責，也就是……。

可蕭昊乾卻搖頭，“你不是最後一個夏家人。”

“你怎麽知道？”夏語凝驚訝，暮雲連這三個字在舌尖轉了一圈便咽了回去，“難道夏橙嚴還藏了什麽私生子？”

“你真不記得了？”蕭昊乾瞇了下眼睛，“還有一個夏家人，本該已死的夏家人，最後死裏逃生，消失不見，你忘了？”

夏語凝怔了一下，幹脆盤細想，但過了片刻都沒想起來是誰，有些煩躁，“到底是誰，你就不能直說？”

蕭昊乾都有些無奈了，“……你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啊，‘夏’此人，你可還有印象。”

夏，賑災貪墨、欺百姓、致使災民失控的主謀之一！

夏語凝“啊”的一聲，“那個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