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眾人的視線自然隨著他走，也無人高談闊論，更無人敢推杯換盞，都瞧著蕭昊乾穩步向前，走到了淮南王麵前。

“王叔，”蕭昊乾舉杯，“此次，多謝王叔在小皇城接引照料，王叔，朕可曾教你失？”

淮南王不知他為何要問這個，想是酒後吐真言，這兩年他一個人在京城裏對付那些老豺狼委實辛苦，而蕭昊乾也不過才二十剛過的年輕人而已。

淮南王反應極快，自己卻先了一番，紅著眼睛看著蕭昊乾，“皇上乾綱獨斷，明辨是非，賞罰分明，慧眼如炬，人心所向，乃是西晉明君聖王，何談失？這一杯，該是臣敬皇上！”

蕭昊乾大笑，一杯盡飲，而後來到了臨淄王麵前，餘一掃容嚴，勾了一下。

臨淄王輕咳，“皇上，西晉若沒有皇上與諸位朝中棟梁苦心籌謀，也不會辭舊迎新、革除冗弊，我與淮南王隻不過是在最後幫了把手，不算什麽。”

蕭昊乾不以為然，“越是到了最後，越是關鍵。”他笑笑，意味不明道：“否則，能笑到最後的人，不多，最怕的，不就是功虧一簣嗎？”

臨淄王打了個哈哈，隨口笑道：“聖上英明，事事謹慎認真，臣佩服。”

說完，又是一杯。

第三杯，蕭昊乾不敬萬宇，不敬雲不傳，卻是來到了容嚴麵前，眾人略微詫異，畢竟容嚴雖說護駕有功，但究竟如何護駕，至今仍舊未曾傳出詳細來，是以眾人多半以為這功勞不過就是誤打誤撞得來的。

但皇帝竟然親自前來敬酒，難不，這功勞還是實打實的？！真如傳言那般，兄友弟恭？

一時間，就連臨淄王看向容嚴的表都變了。

容嚴與夏語凝、蕭昊乾在逃追殺途中發生的事，就連後來救駕的雲不傳都不知道，隻有暗衛詳知分明，他們兩個王叔親自去問，皇帝也始終閉口不言。

莫不是，今日就要坦白了？

眾人拭目以待，容嚴平靜地端著杯盞起，不待蕭昊乾開口，便來了個先發製人，“皇上膽大心細，不辭辛苦，能夠有今日之局麵，必是天佑西晉，非人力可以扭轉。”

他抬眼，直直地同蕭昊乾對視，忽而一歎，“皇上能以犯險，卻是自信從容，臣衷心希，這份自信能夠時刻伴隨聖上。”

自信一點，認真去想一想，夏語凝明明可以立刻跟他離開，為何偏偏要在靈江不遠的客棧住下。

難道不擔心嗎？難道不知道有人會來找嗎？隻是想跟你再見一麵，無論結果如何。

可蕭昊乾不知這些。

他眸幽冷，視野低垂，落在容嚴的手臂上，“謹世子，上的傷可好些了，朕還未多謝你重賞之下馱朕離險境，這京城……可還待得習慣？”

臨淄王同淮南王對視一眼，一頭霧水。

合著這救駕有功是真的啊？

“不勞聖上費心，”容嚴麵不改，“容嚴曾為商人，走南闖北，宿野外，都曾經曆，如今高床枕，不必櫛風沐雨辛苦奔波，又有何不習慣呢？”

蕭昊乾微微瞇眼，“謹世子，就沒想過將家人接過來？”

容嚴輕笑，“聖上，吾妹弱，不知去往何修養，臣雖有意，卻是無力啊。”

固執，這一瞬，蕭昊乾竟從容嚴上發現了幾分悉的固執，與夏語凝如出一轍的倔強，明明深困境，卻不卑不，與氣焰囂張時刻都準備將自己氣死的夏語凝相比，容嚴的表現要平靜很多。

可追究底，他們的堅持卻是一不變的。

蕭昊乾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眼底若夜湖，泛著清淩淩的冷意，“容嚴，朕很欣賞你，可惜，”他手，按了按容嚴的肩膀，“你有傷，太弱了。”

肩上的傷疤已然慢慢愈合，可蕭昊乾猛地一拍，還是忍不住疼。

容嚴苦笑，十分無奈，“……聖上，人有強弱，心堅者定。與人相，善意皆是由心而發。用心，才知進退，能明婉轉，可這世上偏偏有人偏執，舉止傷人而自以為是，其心不定，緒混，不能自省，且一而再再而三重蹈覆轍，既可笑，又可憐。”

蕭昊乾目一凝，酒意瞬間清醒了幾分，目沉沉地看著他。

氣氛，在不自覺間變得凝重遲緩起來。

淮南王言，臨淄王阻攔，眾臣見狀，隻能漠視。

良久，蕭昊乾突然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不以為意的轉，走向雲不傳，口中卻道：“……吾日三省吾？謹世子讀聖賢書，不考科舉，可惜了。”

容嚴不以為意，全然不管朝臣異樣目，施施然又坐了回去，對旁的臨淄王苦笑搖頭，“王叔可嫌容嚴多？”

心，這個字，他和夏語凝曾在那山穀中說過，隻是變故倉促，也不知某人到底記不記住。

“這倒無妨，皇上不是不聽進言之人，”臨淄王若有所思，臉上浮現出莫名惆悵，忍不住手在他頭上了一把，“皇上自小千恩萬寵，匆匆登基後便是對抗與算計，有些事，他不曾經曆過，自然也要慢慢會。”

容嚴還是有些不習慣這突來的親昵，卻也沒有躲開，隻是道：“但對另一些人來說，未免不公。”

臨淄王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今年幾歲了？”

容嚴一愣，又是這個問題？

他還未回答，就聽臨淄王道：“也到了該親的年紀了吧？心中若有心儀之人，王叔可為你主婚，你看如何？”

臉微變，容嚴幹脆搖頭，抬頭看了眼對麵正在跟萬宇等人說話的蕭昊乾，閉了閉眼，“若是我不能與最之人相親相、相伴相知，寧願一生孤獨。”

“就沒想過先納一房妾室？”臨淄王追問。

“不，”容嚴轉頭，認真地看著臨淄王道，“我以為夫妻之間，一心一意就好，朝三暮四，非君子所為。”

臨淄王有些被這“非君子所為”給震住了，他自己也是夫妻二人度過此生，家宅安寧、兒雙全，對容嚴所說甚是認同，便忍不住轉頭看向淮南王，難得的從他眼中看到一讚賞。

君子。

朝堂之上，可從來沒有什麽君子。

容嚴不去參加科舉不是可惜，而是很有自知之明。

不刻，宴至終焉，蕭昊乾醉意闌珊地先行離開了摘星樓，在徐德膽戰心驚地跟隨中，來到了花園散酒，卻在這裏，見了伊蘭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