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翹端著茶壺回來的時候，蕭昊乾正滿臉沉地走出棲宮。

看了看地麵，沒見，也沒有翻箱倒櫃，一切都井井有條，唯一奇怪的地方隻有躺在床上視線放空雙眼無神但瓣紅腫的夏語凝。

不像是大怒過，也不像是跟人過手，倒像是被什麽東西震驚到了，翠翹在旁邊喊了半晌，都沒有讓出半點容。

翠翹無奈，轉正要走，夏語凝卻突然手從背後抱住了的腰，埋在背心一聲誇張長歎，“完了完了，人啊！我是不會妥協的！”

翠翹呆了一下，手忙腳地拉住的手回頭，“皇後娘娘，這是怎麽了？”

“沒怎麽，”夏語凝苦著臉，沒好氣道，“就是覺得人還是要狠心些好，不能別人一道歉就麵子，不然人家還以為你好欺負呢！”

翠翹懵裏懵懂的猜道：“皇上，道歉了？”

夏語凝幽幽看一眼，“我是個莫得的皇後，我不會輕易原諒一個變態渣男的，哼。”

翠翹言又止，正要說話，忽聽外麵高聲傳道：“膳房傳膳，翡翠鴿子湯，晶珠萬寶鴨，清蒸糯米，牡丹薈，鱸魚膾，山藥石鍋麵……”

夏語凝蹭地坐了起來，微微失神。

蕭昊乾，認輸了。

伊蘭姍借著拜訪姐妹、團結後宮的名義，趁著這幾日安生打聽了不有關於夏語凝的消息，無論是恭敬如良妃，還是見風使舵似暮雲連，給出的答案再晦，也無不是“不可招惹”。

就這一點，們倒並非是有意挑撥離間，畢竟古來宮妃就算挑撥離間，也斷斷說不出帝後表麵和睦、私下互毆、皇後出走、皇帝氣瘋這樣的故事來的。

無論這故事如何曲折離奇，便是沒腦子的人也都發現了一個問題。

夏語凝看著都試過弒君了居然還能活得好好的，而且還弄了個賢淑良名、百姓戴，這……得皇帝對他都偏，才能縱得這樣無法無天啊。

那棲宮都快的私產了！

伊蘭姍前腳還笑不齒地歎道“昊乾哥哥跟皇後娘娘關係好，這是好事呀”，後一秒便帶著若有似無的不讚同和擔憂說“可是皇上是天，他對皇後這般寵溺，皇後娘娘卻……唉”。

偏偏無論在人前還是人後都扮相清純，說話溫婉，眸瀲灩，對皇帝深款款得不行，是以所有人都沒覺得有什麽問題。

而伊蘭姍也隻是哀歎兩句而已，更多便不說了，同宮中姊妹打好關係後，便就回了自己的宮殿，巧笑倩兮的屏退左右，一個人在房中“刺繡”——收拾要送給的昊乾哥哥。

全德耳朵靈，打聽了幾天，是沒有發現半點伊蘭姍圖謀不軌的表現，反而發現了宮中莫名其妙多了很多皇後恃功而驕的奇思妙想。

恃功而驕？

我的天哪，聽見這個消息是翠翹跟全德不約而同翻了個白眼，他們家皇後要是真的“驕”的起來的話，還需要被困在棲宮不得外出？

翠翹轉頭便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夏語凝，果不其然，夏語凝笑噴了，“不是吧，這是誰想出來的主意？帶腦子了嗎？”

“多半就是因為伊蘭姍四打聽娘娘弄出來的，哼，也就抱著個‘深不壽’纏著皇上，所以皇上才‘諒’，”翠翹默了一下，大著膽子坐到了夏語凝邊，繼續道，“不過這種‘諒’總是有時效的，伊蘭姍若不算蠢，接下來……”

“就該負荊請罪了，對吧？”夏語凝挑眉。

先搞出小謠言，再驚覺自己“不小心”闖了禍，害怕被皇帝“誤會”，於是乎張兮兮地去皇帝麵前解釋。

蕭昊乾肯定要被伊蘭姍那“單純的小生慌張”模樣給弄的心，這件事最後就不了了之，但盡管隻是個小小的謠言，對的“賢淑”之名卻還是有些影響。

不過這影響不大，但日久天長積累起來，弄個厚積薄發，保不齊就能殺人與無形。

“這小妞，倒是比別人聰明點，”夏語凝嘖嘖搖頭，“不必放在心上，這事由得去鬧，反正我現在在棲宮‘養病’，又沒出去‘作威作福’，時間一長，旁人也無話可說。”

況且，本來也不在乎旁人的想法。

翠翹明白，便將此事暫且放下，但日日還是警惕著伊蘭姍的作，直至伊蘭姍被召幸，才有些坐不住了。

伊蘭姍被召幸那一日，真是春闈開日，京城四近士子學生即是直接在京城之中參加初試，沒了夏橙嚴手科舉，皇宮又經曆過腥裁，今此一年，必然是數年之中最為公平的一屆科舉，因為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弄虛作假！

寒門子弟可攀高就，貴族書生能等天門，這等榮耀，夏語凝僅能理解七分。

在看來，讀書人理政乃是幸事，但是經過九年製義務教育的接班人，最愁悶的事大概隻有分數和偏科，無從會這種一朝聖心，舉家同飛升的刺激。

因要加開恩科，來考學子數不勝數，客棧街道人頭如雲，皇城之中四都熱鬧非凡。

鏟除異己之後，蕭昊乾也順勢除去了一批位素餐之人，萬宇在禮部忙得不開手，提拔一個侍郎，侍郎該做的事就得分派下去，可下麵人要做的事更多，如此況，朝中各部皆存，是以他們很需要幾個幫忙辦事的信任。

見考試的學子這麽多，眾人幾乎喜極而泣，百欣異常，仿佛都看到了冤大頭被騙進自己手底下幹活的好生活。

對西晉來說，這是新局開始第一步，對蕭昊乾來說，更是意義非凡。

這代表這從今以後，他將擁有自己的班底，不束縛，可以大展宏圖，一展抱負！

既然所有人都這麽高興，那就辦個宴會吧，萬宇如是建議，正好淮南王與臨淄王也要回到封地，當是踐行也好。

蕭昊乾當即點頭，他實在是高興啊，高興得有些失了分寸，在酒宴上喝的醉醺醺，冷峻的臉也變得醉意盎然，對比坐在下方但笑不語連表都沒有變過的容嚴，著實反差分明。

他是醉了，但醉了也仍舊睥睨沉著，醉了也不減帝王風采，隻是醉了，到底還是有些失控。

他突然站了起來，歌舞驟停，笑聲驟冷，正在喝酒的萬宇被雲不傳用手肘了一下，險些嗆死當場，“你幹嘛？！”

“噓，”雲不傳低聲音，“看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