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語凝是講道理的，甚至可以說，是這皇宮之中最講道理的。

因為在看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小打小鬧，甚至都懶得去對付別人，宮一年從未懲罰過自己宮中任何一個人，就連當初知道邊的宮太監都是皇帝的暗衛時，也是放逐自流，連個壞臉都不曾給。

難道會怕暗衛？當然不會，隻是不想找他們麻煩，不想像那些作威作福的宮妃一樣，把自己當生殺予奪的神，把別人當賤命一條的奴。

在眼裏，人就是人。

徐德見人見，在宮中待了這麽多年，別的不說，這點眼還是都有點。

所以即便夏語凝行事囂張，偶爾會嚇得徐德雙哆嗦心跳驟增，午夜夢回還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活活嚇死，但徐德也並不討厭。

皇帝……為萬人之上久了，大概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子可以倔強到了這個地步，那些“離經叛道”的想法覺得是“理所當然”，並且還付諸實踐，本不像其他人那樣將自己奉若神明。

生得豔清冷，很難讓人不喜歡，可偏偏不順從他，說什麽自由尊重，看不慣三妻四妾，覺得夫妻就應該隻有兩個人。

可皇帝做得到嗎？

蕭昊乾已經沒有過其它人了，他又不是蠢貨，自然知道自己了什麽心思，可那又如何，他能廢除六宮隻留皇後嗎？

前朝先祖都沒有這個規矩，而現在也顯然無法廢除這個規矩，他還有了伊蘭姍。

這個因為他被追殺的孩兒，陪他度過了青年，將所有的信任和關懷都給了自己，死裏逃生，苦苦掙紮，好不容易來到了自己邊，他無法將人趕出皇宮。

何況他才心封了貴妃，轉眼就將人送出皇宮還廢了六宮，這算什麽？這豈不是讓人再天下人麵前抬不起頭來？

他並未忘記，年時期遭逢刺殺，是伊蘭姍舍命替他擋刀，方才讓他活了下來，他做不到如此……忘恩負義。

忘恩負義。

這個詞又讓他想起了一個人，如今被臨淄王拽著在京中遊走的謹世子，心中又生冷意。

說到底，容嚴救他也不過是為了將功補過而已。夏語凝卻口口聲聲說他忘恩負義，卻也不想想他一個罪人拐皇後是本就該死，如今自己卻因為那不知名的毒被夏語凝強行和容嚴拴在一起！

想到這裏，蕭昊乾的心就立刻變得不爽起來，索展袖起，邊往外走邊問：“容嚴這兩日如何？”

徐德淡淡道：“謹世子一切安好，臨淄王尚未問出容雲下落。”

“讓王叔不必問了，”他沉下臉，“容嚴若是不肯說，不必等到今日，直接讓人去江湖上追查容家莊，一一毫的消息都不能放過！”

徐德頷首，見他要往花園而去，不住問：“皇上，您這可是要去探皇後娘娘？”

“朕隨意走走，為何要去看，不妥協，難道朕會妥協嗎？”蕭昊乾憤而拂袖，不可一世道：“笑話！”

……

徐德抬頭，著棲宮的大門，微妙地看了眼夏語凝。

所以說，既然最終還是要走到這裏來的，先前又何必大放厥詞呢？

蕭昊乾黑著臉橫他一眼，“在外等著，沒有朕的命令，不準進來！”

知道了知道了，大家都看習慣了，徐德與軍等人麵無表地點頭。蕭昊乾這才清了清嗓子，著一子莫名尷尬，龍行虎步地走了進去，已經去，就看見那梧桐樹下淺眠之人。

翠翹給將將蓋了一件披風，旁邊放著茶桌茶盞，地上橫著腳踏地毯，樹幹筆直，樹葉垂青，樹影搖曳，夏語凝靜靜地躺在那裏，就連呼吸都清淺微弱。

蕭昊乾慌了一下，快步上前，“語凝！”他低了聲音，怒不可遏地忍著火氣，問翠翹，“皇後有恙，為何不招太醫！”

翠翹險些被他這句話逗笑了，不不慢地跪了下去。

曾經若是在青妃宮裏，必然會跪得又快又狠，否則就算皇帝不罰他，青妃也要指著鼻子衝罵，但夏語凝說過，有在，就是皇帝找麻煩，也能高枕無憂。

從沒聽過這些話，從沒想過這種可能。

所以蠢蠢，想要試一試，趁著現在夏語凝離不開，試試的態度。

“皇上您忘了，皇後娘娘已經三天沒用飯了，今日已過就是第四天了，”翠翹鼓起勇氣，手心卻還是有些張，“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誰人不遵？”

蕭昊乾果然沉了臉，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你是在怪朕？”

翠翹一，還是忍不住以頭搶地，聲音都在發，“奴婢不敢，奴婢所言，句句屬實。”

翠翹怕得不行，覺得自己衝了，可這後悔勁還沒冒出來，就被一隻白皙纖長的手給打斷了。

“你怕什麽？你說的又不是謊話，也不是刻意詆毀，事實就是事實，天王老子也改不了，”夏語凝雖然得眼花，將人扶起來卻還是有力氣，而且也不是扶，而是拽，“起來，去小廚房給我燒點開水過來。”

翠翹明顯覺到手臂上傳來一差點將自己分的力道，一時怔愣。

夏語凝還有這力氣？

恍恍惚惚地站起來，而後懷裏就被塞了個茶壺，對上夏語凝語重心長的叮囑，“記得，燒開水，一定要滾滾沸騰，最好燙到可以用來燙那些沒腦子的死豬一樣滾燙。”

翠翹退步，轉，並對自己方才的試探給出了一個肯定答案，以及一個追悔莫及的掌。

完了，萬一這兩人又吵起來，皇帝會不會認為是在其中挑撥離間？

等人走了，夏語凝才綿綿躺回了椅子上，自顧自閉上眼，好似本就沒有看到旁邊還站著的男人，裹著披風，姿態清冷。

蕭昊乾心裏的憋悶還就這麽散去了，他盯著夏語凝幹的，暗歎口氣，坐在了邊，“你一定要這麽倔嗎？”

夏語凝充耳不聞。

蕭昊乾危險地瞇起眼，長臂一，住了夏語凝的下，“死的覺很不好，你不怕死，總也怕生不如死吧？”

夏語凝眼也不睜，抬手就把那爪子揮開，“死是小，失節事大。”

人……啊呸，本人永不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