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語凝說到做到，不抄規矩，不吃飯，不肯下一點態度，對監視的太監說一句“我懂規矩了”。

翠翹那日在棲宮殿躲著，恰恰好看見了三人爭吵的一幕，對夏語凝的膽大妄為更深一步了解，同伊蘭姍一樣震驚，但也對夏語凝更加篤信。

畢竟……連這種冒犯都能忍住，皇帝若不是真，那就真是見了鬼了！

所以在夏語凝將筆墨紙硯丟開，又開始絕食兩天的時候，是一點都不慌的。可當時間越來越長，也忍不住有些了，私下裏見到全德來幾個饃饃，雖然有心警告，卻也沒有說什麽。

全德還是個孩子，他們下人吃東西並不上麵人記錄，可棲宮的每個人都在暗衛監視之下，全德的一舉一自然皇帝也知道。

這饃饃既然能夠送進來，想必也是蕭昊乾暗中放行，心了。

他才鬆口氣，但沒想到，夏語凝本不接那兩個饃饃，直接就衝著外麵的軍開啟了嘲諷。

“不吃！嗬，吃了不就代表我輸給他了？想要我學規矩，像這個時代的那些宮妃奴才一樣做低伏小？什麽皇帝至尊其他人都是奴才，我夏語凝偏不信這個邪，有本事就讓他死我！”

……並且將全德賣了個。

“小全德，這饃饃你自己吃吧，留著當夜宵也行。”

說完就趾高氣昂地回了自己殿，拿起翠翹搜羅來的狐妖怪話本，其中還夾雜著幾章龍姐妹，看得津津有味，仿佛文字能當飯吃。

又一次被夏語凝刷新世界觀的翠翹：“……”強，還是皇後強。

全德可憐兮兮地了下鼻子，將饃饃分給了翠翹一個，“翠翹姐姐，娘娘不吃，要不咱們吃吧。”

全德素來很聽夏語凝的話，對敢跟皇帝正麵剛的皇後奉若神明，夏語凝讓他做什麽就做什麽。翠翹卻看著手裏的饃饃有些無語，心中對毫無掙紮的全德到無奈，然後心安理得地用饃饃填飽了自己的五髒廟。

但夏語凝不嗎？

還是的，而且得前後背了，可還是得保持自己的囂張姿態，就算是死，也不想被幾鬥米折腰。

最怕的，就是意誌不堅，有了第一次妥協，其後就再也沒有堅持的理由，逐漸的，也就變了那些毫無尊嚴隻能等著皇帝臨幸寵、還要沾沾自喜的人。

那是在抹殺的人格！

了下肚子，拿起桌子上的水，又給自己狠灌了好幾口，故意了。

都說做咀嚼狀可以腦補自己吃飽了，夏語凝本來不信的，但現在還是想試試。

絕食三天之後，夏語凝已經不想看書了，就躺在躺椅上無神地著那梧桐樹，可惜梧桐不結果，還可惜那兩個饃饃。

打腫臉充胖子，畫餅充，活該你！

歎了口氣，翠翹憂心不已地走到邊，手裏還端著宣紙筆墨，神就跟邊那小太監一眼，言又止，十分複雜。

夏語凝瞥了那宣紙一眼，直接手扯過來撕好幾片，如雪花般扔了出去，冷笑道：“我不寫，誰也別想我，狗皇帝也不行！”

狗皇帝……

翠翹終於明白當初為何從棲宮伺候的宮總是打聽不出消息來了，這些話，可以聽，哪敢傳啊！

小太監哭無淚，“娘娘，您何必這麽強呢？如今這事傳出去了，旁人也不會認同娘娘的做法的，這……這宮裏的人本來就是要規矩的啊！”

“屁，”夏語凝冷哼，“那蕭昊乾怎麽不守宮規？他對付人別說規矩了，道德都不顧了吧！”

小太監臉更白了，“他是皇上，當然不用守規矩。”

夏語凝嗤道：“既然如此，他別上朝，別治理國家啊，他上朝不走流程，選不挑明細？皇上，嘖，你們是當奴才當久了，忘了自己是能站起來的人了！”

轉頭看著愣住的小太監，無比認真，“但是，我永遠記得，我是人，不是奴隸，想要我臣服屈膝，除非我死了！他想要奴隸，就去找奴隸好了，若是我有一天變了奴隸，夏語凝也就不存在了。”

小太監懵了，竟而失聲，“娘娘您、您的意思……”

皇後娘娘難道是想跟皇上“真正的”平起平坐？！這，這簡直大逆不道！形同謀反啊！小太監嚇得麵無人，驚恐地爬起來就跑。

翠翹沉默不地看著小太監遠去，夏語凝疑地看著，“你不阻止嗎？”

“為何要阻止？”翠翹將手中的托盤放下，微微一笑，“娘娘說得對啊，不是嗎？”深深地看一眼，“娘娘最為難能可貴的一點，就是富貴不、威武不屈，若是如娘娘所說，有朝一日娘娘變得溫順聽話，那就是奴隸。”

道：“皇上把自己當人，自然需要人來配，總是不會看上奴才的。”

夏語凝“哇哦”一聲，腦中靈關一閃，口而出道：“勢均力敵的才長久？”

翠翹作一頓，角微揚，“確實如此，娘娘高見。”

“”嗎？皇宮裏怎麽會有，翠翹抬起頭，看著有些虛弱的夏語凝，卻突然不那麽篤定了，有這麽一個與眾不同的皇後，也許，“”真的會存在，也未可知。

夏語凝見翠翹同意自己的觀點，忍不住笑了笑。翠翹聰明靈活且有遠見，雖然玉竹跟更深，但不得不承認，翠翹比玉竹辦事更為牢靠，也更讓人放心。

這樣的人必須為自己人，絕不會背叛的自己人。

“翠翹，”或許是得頭昏眼花，也或許是人是群居，見不到容嚴，的確需要一個能跟自己講知心話的人，夏語凝拉住了翠翹的手，“我這個人，不習慣指使別人，你很好，我想跟你當朋友，就像跟玉竹那樣。”

翠翹愣住，“朋、朋友？”

夏語凝頷首，翻側對著，眨眨著眼睛，故作無辜，“真的真的，我對朋友很好的，你要是被人欺負了，哪怕對方是皇帝，我也替你出氣。”

頓了頓，鄭重承諾，“哪怕將來我不是皇後，也會提前替你安排一條誰也不能手的出路。我生，你生，我死，你也會活得食無憂。”

翠翹手指微，從來沒有聽過這話，腦中下意識閃過的卻是不信。

“我，”聲音啞了一下，“我背叛了青妃，我……”

“青妃有眼不識金鑲玉，但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