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試試？”夏語凝輕佻地笑起來，“我這個人，不怕死。”

“‘世界上最寬闊的東西是海洋，比海洋更寬闊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寬闊的是人的心靈’，”容嚴忽然笑道，“就像你說的……雨果？”

夏語凝抬頭，看向容嚴，心照不宣地笑起來，“‘心靈的痛苦更甚於的痛楚’——賀拉斯。”

勾輕笑，被憤怒與仇恨渲染的眸裏竟而閃過一抹溫，蒼白的臉上洋溢自信，緩緩開口。

“有人可以折磨我，我可以流盡鮮、盡折磨、聽盡嘲諷，但我的心靈永遠自由，永遠不會喪失自我，所以……我不怕死。”

頓了頓，又道：“如果有一天，我會因為流而膽怯，因為折辱而悲愴，因為嘲諷而驚懼，我的心靈便遭到了徹底的摧毀，我的自我就此喪失，我將為毫無神的木偶，我不再是我。與其如此，我將主迎接死亡，任何人都無法阻擋。”

蕭昊乾心下一慌，麵上依舊冷厲，“你想死，也要看看朕答不答應！”

可一個人要死，方法總是很多的。

夏語凝仿若未聞，隻對容嚴道：“若真的到了那一天，你不要為我傷心，那證明我一生有始有終，我的心靈永遠自由。”

容嚴深深地看了眼蕭昊乾，而後對道：“我懂，我為你高興，然後笑著送你離開。”

夏語凝這麽聰明的人，明明知道跟他說話、接甚至對視都會讓蕭昊乾發怒，卻還總是毫不避諱。

不傻，這麽做對沒有好，卻為何幾次三番總要如此，隻是為了幫他嗎？不，也許蕭昊乾自己還沒察覺，夏語凝也沒有察覺……

在無意識地刺激他，有意識地著蕭昊乾習慣、適應甚至了解的脾氣秉。

但蕭昊乾這個人，早就被嫉妒蒙了心，做出的事卻一件比一件傷人。

或許鏟除夏家的殺伐狠辣讓他有些失控了，他都沒發現自己的固執己見有一個深刻而淺顯的原因，和毀滅的元兇。

他喜歡，所以痛恨的排斥，厭惡旁人的接近，可他又無法這麽快適應的獨樹一幟，他又急又、心緒駁雜，本不知道該怎麽樣才能拉近彼此的距離。

所以，做出了這麽稚又可笑的事，犯下了夏語凝最無法容忍的錯誤——毫無尊重！

蕭昊乾臉鐵青，他煩了兩人之間的這份默契，容嚴從頭到尾都沒有因為夏語凝的歸屬而嫉妒或是嫌棄，他本不關心那些，平靜得好像可以全盤接夏語凝的一切決定。

而他自己，明明手中握著海量的理由去討伐敵人，如今反倒夾在當中，聽不懂他們那些所謂的“至理名言”，人生而束縛，何來自由？怎麽他好像倒了無理取鬧的小人？

但容嚴為什麽說得出那些話，為什麽可以說出“笑著送你離開”？

直至讓人將他送出皇宮，蕭昊乾沉著臉離開了棲宮，莫名覺到了幾分狼狽，他得到了一夜，卻始終不明白夏語凝在堅持些什麽。

跟著他有什麽不好？死亡又有什麽好？乖乖當的皇後，靜靜守在的棲宮難道不好？一輩子食無憂為人上人難道不好？

還有容嚴……他懂什麽？高興什麽？如果他真的喜歡，又怎麽會“笑著送你離開”？

可見此人也並非真心！

喜歡一個人，當然要把人牢牢握在手裏，一生一世相伴無憂，至於三宮六院……那些宮妃也隻是養著，他從來沒有過們，夏語凝忍一忍不就好了？

無用的倔強，可笑的默契，蕭昊乾不屑，卻也不滿！

蕭昊乾沉默地坐在龍椅上，看著這小帝宮的窗扉，手中奏折已經放了半個時辰，卻始終沒有看進眼裏。

徐德戰戰兢兢地提醒，“皇上，夜深了，您該休息了。”

奏折微，蕭昊乾鷙的眼瞬間落在了徐德上，盯出徐德滿冷汗，方才放下了奏折，頃開口，“棲宮可有消息傳來？”

徐德訕訕低頭，“回皇上，那邊說皇後娘娘的燒已經退了，就是還是不大爽利，一些……一些淤青還得過些日子才能消，隻怕過兩日的慶功宴，不能參加了。”

夜風習習，月涼出水，繁星點綴蒼茫黑夜，四下一片寂靜。

隔了許久，安靜的殿堂裏才傳出一個略微低啞的聲音，“那就將慶功宴推遲。”

徐德默了默，想說就算推遲，皇後娘娘也未必願意參加，便是參加，皇後娘娘畢竟曾是夏家的人，讓參加滅了夏家的慶功宴，這……不是讓人難堪嗎？

至外人看起來是難堪的。

但蕭昊乾完全沒有想到這些，他隻是想讓自己的皇後跟自己一起出現在朝臣麵前，讓所有人都知道，夏語凝是他的人。

皇帝，皇後，本就該如此。

他揮揮手，不耐煩地揮退宮人，躺在龍床上，忍不住又想到了昨夜發生的事。

他喜歡，可那個人……他喜歡嗎？他要對溫嗎？他……為什麽不乖巧一點、順從一點，非要反抗自己？

他本以為夏語凝是為了容嚴守，可今日三人見麵，卻讓蕭昊乾產生了一異樣。

夏語凝不怕容嚴知道自己被別的男人睡了，容嚴也本不在乎夏語凝跟他雲雨翻覆，他們說著彼此才能理解的話，卻反而讓人覺得……並不曖昧，也不親昵，隻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平靜。

蕭昊乾是男人，容嚴也是男人，男人對喜之人被人搶占雖說憤怒，更多的應該是占有才對。

可是，他們之間沒有。

至，蕭昊乾沒有到這種晦、私的。

但如果不是因為容嚴，那不就代表著，夏語凝反抗他，隻是因為他不能給想要的自由和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才是最可怕的，他給不起，還不敢承認。

蕭昊乾閉上眼，他有些混，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自己的判斷，又很怕自己的判斷是真的，他寧願相信是容嚴擋了他的路！

“皇上！”正在這時，徐德突然敲門走了進來。

蕭昊乾皺眉，“幹什麽？”

徐德頭冒冷汗，臉奇怪，“皇上，宮外，有一名子求見，說是……伊蘭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