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宜抹了抹眼角，起沖著門喊道：“這院兒里還有沒有規矩了，站在門口也不通報一聲？”

說完又覺得不對，這別院的人可沒這個膽子。

那約可見的人影突然一矮，悶聲一響，像是膝蓋地的聲音。

薛宜一驚，安子衿和對視了一眼。

“二小姐，林來請罪！”接著就是磕頭的聲音。

竟是林！

安子衿手就要去掀被子，蹙著眉苦笑道：“他又是何罪之有？”

薛宜早就知道了林的所作所為，甚至顧琮也告訴了，林已經被發落去漠北三個月，整頓那里駐留的軍營。

“他何止是有罪，簡直罪不可恕，他一個大男人居然要把你推出去，他有沒有想過你只是個手無縛之力的弱子，我覺得安國公做得對，就該讓去漠北吃沙子！”

薛宜沒有去開門，只是按住了安子衿，“子衿，你別去，你還不能起，我打發他趕走就是了，不惹你心煩。”

安子衿搖了搖頭，“宜兒，你聽我說，林他只是忠心為主，在那樣的場合下他沒有拋棄原則，我敬他，況且，這件事是我自己的選擇，他并未我。”

薛宜扁著悶悶不樂，“可是他就是差點害你出事，你還敬他？”

安子衿笑道：“他要救顧璟，錯在何？”

薛宜一時語塞，看到安子衿掀開了被子，連忙攔住，“好了好了，我說不過你，可你要是下了床再著涼的話……我怕他大概一年半載也回不來了。”

安子衿停住了，失笑道：“你啊。”

“你真要見他？”薛宜撇了撇，“我去吩咐人抬一架屏風來。”

打開門薛宜就看到跪著地上磕頭的林，瞪了他一眼，“林將軍倒是后知后覺，要是我們子衿真的出了事，你這模樣大概是想咒？”

林不敢再磕頭了，只是哽咽道：“林自知對不起二小姐，無奈軍令在不得自刎謝罪。”

想到他那時候要自刎謝罪也是真的，薛宜好歹心里了下來，“別在這外頭磕頭了，只會擾了子衿的清凈。”

林漲紅了一張臉，又窘迫又不知該怎麼辦，無措地跪在那里。

“行了，子衿說了要見你，等設了屏風你親自去請罪吧。”薛宜說著就去吩咐人抬了屏風來。

設好了屏風后林才遲疑地邁步進去，他直直地跪了下去，“二小姐，林自知對不住您，這次既是來請罪，也是來辭行，待到替爺辦好了事，林一定不再茍活于世！”

安子衿又是好笑又是氣惱，沉聲道：“口口聲聲請罪，你何罪之有？”

林一怔，“我……我不該……不該害了您。”

安子衿接著問道：“你為安國公的部下，職責是什麼？”

“聽從爺的吩咐，保護爺的周全。”林愣愣地說著。

“在璩山，你做了什麼？”安子衿著那架屏風。

“我……”林聽出了的意思，可他不敢再說下去了，他看出了自家主子對這安二小姐的意，他從沒有見過主子這個模樣。

他也知道自己萬死不辭，可主子也不過是發落自己去漠北整頓軍營而已，這樣讓他如何贖罪？他鐵了心要來安二小姐的面前請罪。

安子衿見他不說話了，緩緩說道：“你作為武將，盡忠于主，你作為安國公府的人，竭盡全力護主，如果你有罪，那世上又該怎麼評判是非對錯？”

林連連磕頭，“不！我只知要救爺，可爺一心要救得就是二小姐，我不該這麼做，不該讓二小姐以犯險。”

“你起來。”安子衿蹙著眉。

林咬著牙，“不，我沒有面在二小姐面前站著，從前我只認為二小姐接近爺是別有圖謀，甚至還不斷給爺招來麻煩事，可璩山一事讓我看了個明白，二小姐，我真心敬您！”

安子衿輕嘆道：“再不起來我真是要惱了！”

林無措地抬起頭，“二小姐……”

“先起來再說話，這個時候去漠北做什麼？你走了何人去助你家主子？這件事我會去和他說，你不能離開。”

林錯愕地抬起了眼睛，雖然屏風隔斷了視線，可他都恁想象到安二小姐的神，果決而清肅。

安子衿見他愣在這里，說道：“你是在欺我不能起？”

林只得是站了起來，可一臉的愧，“二小姐，我會去漠北，我不怨爺的決定，手頭的事我也都接好了，一會兒就上路。”

“如今的局勢這般張，他怎麼能讓你走？”安子衿語氣里竟是擔憂。

林心里真的很是欣，未來主母如此，他真的可以放心了。

“二小姐……我……”

“別說了，你留在這里等著你家主子回來，不得到他的確定我是不放心的。”安子衿不等他開口就說道：“你要是不怕我氣惱即刻就能走。”

林這個漢也抹了抹眼角的淚，“屬下遵命！”

他是真的心悅誠服了，也心甘愿愿意俯首稱臣。

門口薛宜無聊地坐在下，一旁顧琮摘了一片竹葉疊團扔了過去。

“哎喲……”薛宜了鼻尖，“什麼人！”

果然是頭一偏就看到了顧琮，扁著道：“你怎麼還不走？我這別院這麼小，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別呀，國公爺都能住得，我怎麼就住不得了？”顧琮一躍跳過了圍欄，“你瞧瞧，這糖蒸酪還真是不錯。”

薛宜一回頭還真是瞧見他穩穩端著一個小盅，“這是……”

“剛剛差人買來的，你嘗嘗，這屋子我也不能白住。”顧琮將那糖蒸酪放在了手里，“外頭涼，怎地不進去？我哥不是走了麼？”

薛宜沒好氣道：“林在里頭呢，說是來請罪，我要是子衿我還覺得漠北不夠遠呢。”

“哦？我嫂子見了林？”

正說著門已經開了，林紅著眼出來了，他看到顧琮又是一拜，“屬下見過二爺。”

顧琮指了指里頭，問道：“二小姐可是原諒你了？”

薛宜哼了一聲，“人命的事兒能這麼輕易放過他麼？”

“行了行了，林，沒事就行，我哥也沒真的怪罪你，你去漠北也好，我哥想必是代了任務給你。”

林窘迫地開口道：“二小姐讓我候著，要見爺再決定，說我……不該去……”

“怎麼不該？”薛宜惱了。

林嘆息道：“我知道我對不住二小姐，漠北我也是一定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