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有自己的面。

最後的面。

而侍衛見皇上並不出言制止，只快步跟著秦凌澍一併出了崇殿。

緩步而出，慢慢前行。

秦凌澍覺得今日他自己要走的路十分長，比秦毅澍登基那日，他跟隨百一併前去叩拜的路還要長。

這段時日接連下的兩場雪都不曾融化完全，即便是此時崇殿前已經將雪盡數都打掃乾淨，鋪地的青磚隙中仍舊殘留著一些雪水。

那些雪水被夜晚的寒意徹底冰凍了起來，形薄薄的冰，走在上面時，有細微的咯吱聲。

秦凌澍並不能察覺到這細碎的聲響，只知道走的時候，路有些。

他小心翼翼地走著，彷彿這條路的兩側是萬丈深淵一般。

不知走了多久，秦凌澍停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這才察覺他並未走出多遠，崇殿上高懸的牌匾仍舊清晰可見。

東方晨微熹，第一縷灑在了崇殿的面前，照耀在那匾額上，使得崇殿三個字熠熠生輝。

那樣的芒刺的秦凌澍眼睛都睜不開，只能急忙低下了頭。

在頓了頓後，秦凌澍這才接著迴轉了，跟著侍衛往天牢而去。

日過窗格灑進了重殿。

閃耀的燭火，白黃的日，使得崇殿顯得暖意十足。

秦毅澍坐在龍椅上，低著頭，一言不發。

明海走上前，“皇上……”

秦毅澍這才回過神來，了眉心，“宣太子，安國公，賀嚴修，平安郡君，蘇文宣等人上殿。”

這是要論功行賞了。

明海會意，應聲之後急忙吩咐人到一旁的偏殿前去通傳。

一盞茶的功夫後，幾個人依次到了大殿，叩拜行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

秦毅澍抬手，待眾人皆是站定後，這才朗聲道，“此次之事，諸位辛苦了。”

“安國公耳目極通，早早發覺越王狼子野心，避免了朝廷的一場災禍，著賞賜安國公黃金千兩，封甄悅為和安縣主，和安縣主近日在宮中與公主們一同讀書，深公主們和夫子們的喜，太后更是讚不絕口，特許和安縣主隨意出宮苑，不必次次上報。”

安國公為多年，甄家亦是名門世家，無論是權勢也好，金銀也罷，無論賞賜的再多，安國公都不會看在眼中。

但甄悅是安國公最疼的孫，為其封賞縣主，便注定往後論及婚嫁之時能夠高人一等，並非是尋常需要仰仗家庭出和背景的子。

且甄悅小小年紀便被封為縣主，又能出宮苑，時常陪伴公主們和太后，往後亦是能夠再行封賞。

此舉可謂實打實地投了安國公所好。

而安國公聞言亦是滿心歡喜，“多謝皇上，老臣替和安縣主謝皇上隆恩。”

“安國公客氣。”秦毅澍見其滿臉欣喜，臉上亦是掛了一笑容，“時候不早，安國公亦是勞累了數日，先行回去歇息吧。”

“是，老臣告退。”安國公躬行禮，退出了崇殿。

“武星雨，此次救駕有功，對江山社稷更是立下了汗馬功勞，賜金銀珠寶若干，復原職，仍為工部郎中，若一年有建樹，可升遷工部侍郎。”

“謝皇上。”武星雨叩拜，略頓了頓後大著膽子開口，“只是，微臣斗膽，有話想說。”

“但說無妨。”秦毅澍此時十分大方。

“皇上，從前微臣任職工部，不過是被武家驅使，為武家攬財，微臣並不喜工部之事，亦無工部郎中應有的本事。”

武星雨撓著頭，道，“皇上可否另派微臣他職？”

“哦？”秦毅澍頓時來了興趣，“那你且說說看，你擅長何事，又想去何？”

“微臣現如今已是孑然一，亦是不喜金銀，微臣斗膽，想請皇上收回所有賞賜，只許微臣前去邊關，歷練歷練。”

武星雨道，“雖然邊關一向太平無事，可到底涉及江山社稷安危，且西縉雲國並不太平，微臣想到邊關去，看能否為國效力，為皇上盡忠。”

秦毅澍沉思片刻後點頭，“既然你有此雄心壯志，朕心中也十分欣，朕便將你給定國公，定國公執掌軍事，看到時候如何給你安排一個差事。”

“多謝皇上。”武星雨重重地磕了頭謝恩。

目送武星雨告退離去，秦毅澍的目落在了蘇文宣的上。

“此次在雲凌寺中，多虧了你細心發覺雲凌寺中的不妥。”秦毅澍朗聲道，“蘇文宣做事勤勉，細心負責，著晉升蘇文宣為禮部郎中，即日到任。”

“謝皇上隆恩。”

蘇文宣亦是叩拜離去，大殿上，只剩下了秦霈佑，賀嚴修和蘇玉錦三人。

沒有外人在，秦毅澍也緩和了許多，坐姿變得十分隨意，在長嘆了口氣後，慨道，“此次多虧了你們兩個。”

“嚴修因為知雲凌寺的地形和房舍狀況，才能順利地將所有人提前藏，不讓他人察覺，玉錦醫高明，早早配好了能夠應對的解藥，朕才能倖免於難，此次災禍能夠避免，你們二人功不可沒。”

“論功行賞，嚴修擔任侍郎一職已有些年頭，便升為戶部尚書，封平安郡君蘇玉錦為平安郡主，賜郡主府。”

“多謝皇上。”賀嚴修和蘇玉錦同時叩拜謝恩。

“其他的賞賜，朕是個人，挑選的你們未必喜歡，依朕來看，只讓淑貴妃看著給你們挑選一些當用之，也算是朕和淑貴妃為平安郡主添妝了。”

賀嚴修和蘇玉錦大婚在即，藉著這個由頭，賞賜上投其所好，倒比例行公事好上許多。

而且，這段時日糟心事極多，幫著將賀嚴修和蘇玉錦的婚事辦的隆重一些，也算添一些喜氣。

“謝皇上。”賀嚴修和蘇玉錦再次叩拜，而後行禮退下。

此時的秦毅澍已是十分疲累，站起時，形亦是晃了一晃。

“父皇。”秦霈佑急忙上前扶住。

秦毅澍站穩了形，手拍了拍秦霈佑扶著他胳膊的手掌，“該是用早膳的時候了，想來你母妃已在宮中預備了許多吃食，你與朕一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