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垣拉了往正院的室去,一張黑漆歡門描金八步床,淺羅圈帳幔,外一圈五彩蘇繡幔帳,窗臺前掛著淡青蟋蟲紋窗紗,裏麵還設梳妝臺,燈架、鼓凳等。兩旁耳房相連,一間是放著馬桶,一間放著浴桶、臉盆等,一間是更間,裏頭放著林盈袖的服。
後邊一排屋子,幾間是堆放東西,剩下的是親近丫鬟們住所,挨著一間小廚房,方便給主子平時燉茶水所用。
前頭當中是正院的客廳,方便主母見客所用,陳設與正廳相似,但多了幾分和,左右次間一邊是方便來客更方便,一邊是暖閣。
後邊廊上養著一隻雪白鸚鵡,嘰喳學語,十分乖巧。當中沒有花園,隻掏了個小池子,池中一座假山,水自山頂泄下,水中各金魚歡快遊擺,時而咬扯蓮葉,時而擺尾嬉戲。
廊掛著一排湘妃竹簾,朝一麵刻畫的是山水圖,外是仿的清明上河圖,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林盈袖看了連連歎息,這才算是長了見識,不說別的,就這正廳幾幅簾子已不下千金之數。
裴垣也覺這裏是個極好所在,斂低調,裝飾盡顯讀書人風骨。
“前頭的李家因貪汙腐敗才落了馬,這宅子別人嫌晦氣沒人肯要,銀子隻花費了五千餘,價錢倒是不錯。做能否長久,不在宅子。”裴垣覺得還,隻要林盈袖喜歡就好,買個宅子總是要一家子都喜歡,否則住著也會生事兒。
話剛說完,跟隨裴垣的小廝將房契和地契奉上。
林盈袖知道裴垣不在意這個,收下東西,隻盼著早些能搬過來才好。
兩人略坐坐,便去外頭用飯,裴家每個人的菜都是按照規矩來的,老太太是十二個菜,太太們八個,姑娘們和小爺們都是六個。
雖說是這個規矩,但時好時壞,有時候想要吃個什麽,還得自己花銀子買才。
兩人在外頭用飯便隨便了很多,裴垣早安排人定下了雅間,菜也都是林盈袖喜歡的菜式。這玉樓齋專門預備貴人的席麵,不但有雅間,帶客的都是侍服侍,裏頭用的廚師都是各地來的翹首,主廚還是從宮裏退出來的廚。
味道自然不用說,用的碗筷都是銀做的。雅間裏的擺設也都是名品,牆上的畫也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林盈袖嚐了嚐燕窩,便放下了,因問起來,“我記得我每日早上也有一碗燕窩粥,今兒早上廚房說你的俸祿沒給家中,給我停了。”
裴垣也覺得奇怪,大老爺的俸祿也沒給公中,家中所用的都是家中別的進項,不但大老爺,就是老侯爺的也都是自己收著。
“咱們這位大嫂最是節省,連老太太都誇家當的好。橫豎咱們院子裏有個小廚房,自己買些吃也就是了。”
畢竟往後這個家業都是長房的,總不好為了這點吃食得罪,裴垣的俸祿不,真要吵嚷起來把大家夥的俸祿都放在公中,還是他們二房吃虧。
林盈袖臉上一紅,“我倒不是為了這點吃的,隻是這會子個燕窩,明兒個那樣,姑娘請安時也和我說來著。咱們姑娘正是長的時候,兒家在娘家也沒多日子,還委屈著,別人該說我這個做母親的不好。”
裴垣點點頭,隻這件事他不好手,“那你有什麽打算?”
林盈袖一時間還沒什麽頭緒,不過是閑來無事說說罷了,便給裴垣添了半碗湯,“咱們早些回去,也該去老太太屋裏請安才是。”
出來逛逛,林盈袖也沒覺得悶了,畢竟不是小孩子,凡事都得按照規矩來。
掌燈時分,夫妻兩個才回來,先到老太太屋裏請安,不巧老太太請了三老太太和老姑太太幾個來鬥牌。
林盈袖便不好就走,在婆母後伺候,端茶倒水。
一會兒功夫,大太太回來,還沒進門就聽見的笑聲。
進來時林盈袖細細打量了,滿麵紅,眉眼間帶了春,顯而易見是在外頭喝了酒回來的。
“哎呀,我回來遲了,竟未能在幾位老太太跟前服侍。”
老姑太太連眼皮也沒抬一下,不冷不熱的問道:“你從寧遠侯府回來了?侯夫人這回可是得意,那兒媳也是三十上頭的人,才第一胎,幸而是個兒子,否則白得意了那麽久。”
寧遠侯夫人是老姑太太的小姑子,兩人一向不對付,今兒老姑太太是故意不去觀禮。
莫氏聞言,臉上的笑容便淡了幾分,親自給老姑太太奉茶,陪著笑臉道:“也不過那樣,今兒倒是見了位貴人,是長公主的兒媳安國公世子夫人。家的孩兒真真是仙兒一般,聽說已經封了縣主?”
林盈袖知道這位,是裴建章的未婚妻,年紀與裴建章相當,論這份裴建章也是高攀了。不過長公主看重裴建章,世子夫人也願意,便定下了這門親事。
“正是呢!之前隨世子夫人進宮,當今誇好,給了公主陪讀,封為縣主。”老太太難掩臉上的笑意,方才三老太太說起自己做側妃的兒,正得意,如今也到得意了。
三老太太收斂了笑容,沒說什麽,抬頭看見林盈袖,“二太太今兒怎麽沒一道去?說起來你更應該出門涉才對,你家老爺如今可是戶部尚書,外頭多人想結都沒地兒結,炙手可熱啊!”
莫氏扯了扯角,沒說話。
老太太看了林盈袖一眼,看神無常,便道:“一家子去一個就是了,去那麽多人討人嫌麽?”
說罷讓林盈袖回去歇著,不用在這裏伺候。
林盈袖不得早些回去,裴垣明兒還要上朝,該回去伺候著。
才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頭說,“小門小戶的,出去沒得丟了我錦鄉侯府的臉麵,我都不讓到我這裏來,萬一有客人來看見了我這臉往哪兒擱。”
林盈袖聽著隻覺心灰了一大半,原還以為婆母慈,不讓日日立規矩,原來是嫌棄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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